庄柔见到莫左时已经是半夜,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教坊司里面寻到这里来的,但瞧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她便关切的问道:“你是不是想找我借银子找姑娘?可我身上也没有,这有个银镯子,你拿去,在这里就能喝杯水酒。”
莫左没想到她竟然这种态度,还以为会很气愤,便生气的关起门摸进屋,借着月光看着她说道:“那死太监没对你怎么样?”
他长年在边关,只听说过冯惊水这个人,但不知道人家的喜好,除了有想过回京找此人比试一番,就没想去打探过此人。
但见庄柔什么都好,看来应该没被占便宜,真要被占了便宜庄学文也不可能那么淡定。
可就算是这样,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先离开这里再说的好。那应捕的话干不干都行,怕闲着无聊的话,自己家那一大家子交给她就够忙了。
“我先带你离开,此处不是你来的地方,那县衙也不用去了。”莫左说着便想拉她离开。
庄柔却不解的问道:“我干嘛要跟着你走?”
莫左苦口婆心的解释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不能待在这里,赶快跟我回去。你的上司是个有名的纨绔,他就是故意玩弄你的,应捕那差事也别去了,没意思。”
“你凭什么这样管我?”庄柔坐在床边没动,只是好好的看着他问道,“连我哥都没这样管我,做应捕是因为我喜欢,来教坊司办案也是我自愿,你是专门跑到这里来教训我的吗?”
“我只是为你好,其它的回去再说。”莫左直截了当的说道,他早就习惯家中的姐妹闹性子时的样子,这种时候不能讲道理,直接拉走就行了。
说着便走上前来,想把庄柔给拉起来,从这里带出去后随她怎么闹都行。
手才这么一伸,庄柔唰得便抽出了九星红,刀尖对准了他,“走开,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莫左愣了愣,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好辣的女人,竟然敢对我用刀子!
他不为所动,伸手就抓了过去,浑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月光下的他如同一头捕猎中的猛虎,眼睛在黑暗中透出煞气。
手看似只是一伸,却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庄柔拿刀的手腕,把她往怀中一拉,露出白森的牙齿笑道:“别闹了,媳妇儿。”
庄柔眉头一皱,伸着扑势侧过身子,左边肩膀狠狠的撞在了他的怀中。被捏住的右手一转,九星红刀身就反拿,向着莫左的手臂割了上去。
刀身上的宝石在月光下画出一道红光,锋利的就割过去,莫左抓着她的手便是一扭,庄柔便整个人转了过去,拿刀的手被扭到了背后。
莫左抢下九星红,比划了一下玩味得说:“随意玩玩没事,但动刀可不好,误伤了自己怎么办?”
庄柔呲的吸了口气,没有再吭声,左背刚才撞了那么一下,伤口又破开来,还有点湿的感觉,血又流出来了。
“生气不要紧,回去看看我给你准备了很多东西,样样都是你会喜欢的。”莫左只觉得手中这刀非常不错,就是太花哨了,不过拿回去当给自己的定亲信物满像样子的。
他正嬉皮笑脸的说着自来话,突然便愣住了,月光下庄柔的左背有血渗透出来,把衣服给染红了。
莫左赶快放开手,看了一下手中的刀,很不明白的问道:“怎么回事,我应该没有扎到你啊!”
庄柔转过身来,满脸哀怨的看着他,幽幽得说道:“刀还给我。”
“我问你呢,怎么会出血了!”莫左刚想高喝,发现这里场合不对,才压低声音问道,“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
“本来已经包扎好了,但是被你刚才这么一用力,伤口就裂开来。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借机占我便宜,伤在背后要如何给你看?”庄柔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冷淡得说道。
莫左尴尬的看着她,赶快把刀放在了桌上,“我不拿你的刀,但我不是有意的,你可别多心。我莫左可是堂堂正人君子,站得直行的正,没有成婚之前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庄柔垂着眼问道:“这么说,是我勾引正直清白的你了?”
“不是,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莫左发现自己解释不清楚了,怎么女人这么麻烦,比领军打仗还难!
“那你半夜跑到我这里干嘛,如果我睡的早些,你是打算生米煮成熟饭吗?”庄柔手扶在肩膀上,慢慢的坐到了床上,抬眼淡淡的问道。
莫左活这么大,在边关见过最火辣的女人,也没看到一个有她这么直接,更别说她不是那些边关粗鲁女子,却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来。
要是又哭又闹,他还能应付得过来,这种如此冷静说些让人脸红尴尬的话,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了。
“如果没事,麻烦你出去,我想要休息好好养伤了。”见他半天没吭声,庄柔便下了逐客令。
莫左只得讪讪的说:“那你先休息,我等白天再来看你。”
在庄柔冷清的注视中,他退了出去把门关了起来,靠在门边抓抓头突然反应过来,还没问她是如何受的伤,便赶快去推门。
“我已经脱了哦。”庄柔在里面应了句,就让莫左不敢推门了,站在门口站了会发现有人进院子,只得先闪进旁边的花丛中藏了起来。
寻思着这样不讨好,也带不走她,还不如先回去和庄学文说她受伤的事。那家伙应该不会放任这种事发生,有他出面庄柔肯定马上就跟着回去。
想到这,他便翻墙出去找庄学文去了。
莫左刚走,远处竹青院的墙头上就出现了个蹲着的男人,杨清咂咂嘴自语道:“竟然半夜有人寻到这里来,这庄姐儿还真是有意思。”
这事明天再禀报给殿下,不过那人身手不错,想要不动声色的跟踪他可不容易。
庄柔坐在床上歪头听了好一会,确定莫左回去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她站起来把桌上的九星红拿起来,插回到了刀鞘中,想要打发这种直来直去的家伙,还真是容易啊!
把九星红放在枕下面,她便侧着身子睡去,反正也不是太重的伤,自己也没药换不了,明天等大夫来了再说。
大清早庄柔才起床,杨清便趁别的姐儿还在睡觉悄悄翻窗进来了,唧唧的说了一番,便是小郡王让她回去,事情已经办完了。
庄柔挑眉马上不愿意的说道:“谁说案子办完了?半个人都没抓,就让我回去,那昨天是专门叫我过来是吃鞭子的吗?”
“吃鞭子这事只是意外,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把你弄给冯惊水,那家伙是个出了名的疯子。殿下就是怕你有危险,所以才让你回去,有别的任务给你做。”杨清解释道,要是知道会把她送给冯惊水,昨天给小郡王一万个理由他也不会走的。
“我不走,昨天大人已经惹我生气了,不好好为他效力我是不会放弃的。别说这么多了,你们走,那公公还没来呢。他伤的比我重,这几天你们就放心,最少七日内不会来。”庄柔摆摆手嫌弃的说道,她就这个臭脾气,不高兴了谁的脸也不给,除非是哥哥的面子。
杨清无语的看着她,见她凶巴巴的样子便说道:“行,我回去和大人禀告。对了,昨晚你这里进人了,那人是谁,敌人吗?”
他很随意的问道,要是会情郎的话,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庄柔笑道:“不知道那来的登徒子,说想要娶我,明年春天要给我准备十筐葡萄做聘礼。昨天让我赶走了,谁想嫁给那种陌生人。”
“不是敌人就好,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冯惊水来时,我们会马上把你接走。”杨清叮嘱道,下次她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嗯。”庄柔应道,杨清便悄悄离开了。
大夫的药送来得很早,换药时还被抱怨了几句,嫌她乱动把伤口弄开了。好在不严重,但严厉的叫庄柔不能再动,盯着她把药喝了这才离开。
没想到这大夫竟然如此的关心人,庄柔很是感谢,然后便起身出门溜达,她还想查查看卖小孩的事呢,当初来可就是为了这个。不管如何,都要给楚夏寻点麻烦,不然他真当自己这么好欺负了。
于是,她占着冯公公吩咐要让她好好养伤,钱公公他们不会为难,在教坊司中肆无忌惮的转悠起来,什么地方都要去凑一下,完全不掩饰她的意图。
只有把对方逼急了,才会狗急跳墙,做出些意想不到的事来。
冯惊水则是一晚上都没睡好,背上被抽出来的伤口不碍事,那被刀捅出来的四个伤口,却没这么容易好,上了药光躺着不动也痛。
好在他平时就一副气血不足的样子,天不亮起来让小太监换了药,想要去看看新送来的五十匹战马。
正准备在屋中吃补气血的药膳,他身边一名小太监就走了进来,捧着封信说道:“冯公公,刚才有一名小太监过来,说是有信送给公公。看他面生,问他是什么司的人时,他却说是冯公公让他去办的事,人便急急忙忙的跑掉了。”
冯惊水可不记得自己派人做过事,便伸手接过信打开来,只见信上只写了一行字:掌印必送之。
“我要的薰香买到了,这种事也弄得如此鬼鬼祟祟。”他沉默了几息后冷漠的说道,顺势便把信收到了袖中。
而那小太监则笑着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李公公的寿辰还有五日,这下不会赶不上了。”
冯惊水冷冷扫了他一眼,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是杀意四起,是谁竟然敢插手自己的事,信都送到宫里来了!
他很明白,这世界最可怕的便是有人在默默算计你,而你却不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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