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郁婉春在那边踢着毽子,一旁的青柳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这婉春姑娘自从被打了以后,好像真的是疯了,先是上吊绝食,这会儿不知又抽什么疯,摆弄了半天,弄出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小玩意,然后就一直踢一直踢,难道她是想把自己累死?
算了,不管了,青柳摇摇头,就让这位爱折腾的主子折腾去吧,等她把自己折腾死了,只盼着她能被分到得宠的主子院里去,跟着这不得宠的主人,她连饭都吃不饱。
郁婉春这会可顾不得她唯一的小丫鬟在想什么,她正忙着数她的毽子数。幸亏满族不提倡裹脚,要不然她连毽子都没法踢,不过真的穿越到一个只有三寸金莲的女人身上,她真的宁愿去死。
之所以选择踢毽子,因为这她能找到的唯一的运动方式了。这巴掌大的小院,她想跑步也没地方跑啊,至于跳绳,她翻遍了整个院子没找到一根像样的麻绳。毽子还是因为她看到吴婆婆手里的鸡毛掸子她才想到的。
拔几根鸡毛,剪一段鹅毛管子,下端剪成一个十字行,拿出一块小布,包上一枚铜钱,再用针线把那十字鹅毛管子缝牢,一个鸡毛毽子完成了。
四十九,五十...
踢到五十的时候,郁婉春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行,这破身体真的不行,想当初在高中那会,她一连踢二百个都不待脸红气喘的,休息一会接着练,今天的目标是一次踢到八十,至于明天的目标,暂定一百吧。
终于完成八十这个第一大目标了。
稍微休息一会,婉春往地上一趴,开始了第二项运动:俯卧撑。
一,二,。。三。。。。
到了第三个,婉春的手臂颤啊颤啊地,最终么没撑不起来,婉春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青柳进屋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的情节,嘴巴张了老久,她才用手扶起自己的下巴。
。。。
三口两口,郁婉春横扫了所有的饭菜。
“还有吗?”郁婉春拿着空碗问青柳。
“没有了。”青柳一连异色地看着郁婉春。
姑娘砸这么能吃呢,也不怕吃胖了就更难得宠了。
强健的身体怎么能缺少背后食物的支持呢,看来还得想法子找点别的吃的。
第二天,完成了既定的运动目标,郁婉春又把不大的院子搜罗了一圈,总算找到额外的口粮。这个小院里有一颗大枣树,那周径郁婉春一个人竟抱不过来。从树下向上看去,似乎是结了几颗枣子,可是看不清是否熟了。
郁婉春在心里琢磨着,现在是农历五月份,估计快熟了。双手一抱,右脚一蹬,郁婉春企图爬上这颗枣树,可是还没爬半米就滑了下来。郁婉春又试了一次,这次勉强爬到了一米。
看来,又有一项新的锻炼身体的方式了,爬树。
在枣子熟透开始坏掉以前,她一定要学会爬树。
踢毽子,做俯卧撑,爬树,吃饭,又没有别人来打扰,郁婉春悠哉悠哉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她一向能吃苦,吃得不好,穿得不好,她一向不甚在意。
这一天,郁婉春刚要爬树,吴婆婆终于看不下去了。
“姑娘今天就消停一次吧。”
“为啥?”
“今日是鬼节,姑娘就安生一日吧,别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鬼节?郁婉春一愣,心中一阵酸楚。
农历七月十五,是她的生日,也是她答应李向阳做他女朋友的日子。
那天,她还加班,忽然接到他的电话,让她往楼下看。
远远的,婉春看见楼下一个闪亮的心形,李向阳用一百个红蜡烛摆成一个心形。
郁婉春慌忙下来了,李向阳手里拿着九十九朵玫瑰,说:“婉儿,生日快乐,做我女朋友吧,我发誓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人。”
“答应他,答应他。”看热闹的人纷纷起哄。
郁婉春红着脸低着头‘恩’了一声。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打定了主意要和李向阳白头偕老。
可是,还不到一年,曾经的誓言就被丢到了脑后。
鼻子一酸,一滴泪流了出来。
郁婉春没有爬树,也没有踢毽子,她找出一张纸一支笔。
把纸平铺在一张旧桌子上,郁婉春抬手,写下了四句话。
痴心女子寻常见,
有情男儿几度闻。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一旁的青柳和吴婆婆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姑娘还识字啊。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很多男子都不识字的,更别说女子识字了,也就皇亲国戚或是王公大臣家的女眷偶尔有识字的。
搁下笔,郁婉春看着那四句话,久久呆立。
一阵风吹过,将案上的纸吹起。
“哎,哎,哎...”
郁婉春赶忙追上去抓,可是那纸就像是张了翅膀的鸟儿,竟直朝天上飞去。在空中飘荡了一会,打了一个圈,那张纸就飞出了院外。
八爷带着侯宝贵正好生走着路,啪的一下,一张纸结结实实地将他整张脸糊住了。
在奴才面前这样丢了颜面,八爷有些懊恼,一把抓过那张纸,正想让侯宝贵撕碎扔了,却看见纸上满满当当写了四行字。
这些字看着像汉字,但似乎又不是汉子,比他学的汉字少了不少笔画,简单了许多。
半蒙半猜的,八爷认出了所有的字。这后两句不是纳兰容若的诗吗,这前两句听着也有点耳熟,但想不出出处来了。
谁这么能杜撰,七拼八凑地,整出这么一个七律。而且,更奇怪的是,人家写字都是从右往左竖着写,这几十个字竟是从左往右横着写的,还有就是,每一句后面那一个像蝌蚪,一个像圆圈的东西是什么?
八爷从小就是出了名的勤奋好学,因为知道皇上偏爱汉学,他更是对汉学熟读于心,可今天看见的这个玩意确实他从没见过的。
“去查查,这是谁写的?”
八爷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不远处吱呀一声,一处小院的门打开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八爷带着侯宝贵躲到了灌木丛中。
郁婉春看见自己写的东西飞到院子外了,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去院外找找看。
怕被嫡福晋的人看见,郁婉春先伸出个小头,四处瞅瞅,确定没人了,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她不敢走远,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
算了,就算被人捡到,也不一定能猜到是我写的。
自我安慰了一番,郁婉春还是回去。
郁婉春估计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的小秘密此刻已被人发现了。
看到门又关上了,八爷走了出来,转头问身后的侯宝贵:“这落霞阁住得是谁啊。”
对,别看那院子又小又破又偏僻的,人家也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落霞阁。
侯宝贵想了一会子才想起来:“好像是良妃娘娘前几个月赏给贝勒爷的侍妾,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婉春。”
“婉春,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八爷像是在自言自语
看来,当初的确是良妃多想了,人家八爷根本就没多看那小丫头一眼。
八爷一想勤勉节制,在女.色上没花多少心思,那些被郭络罗氏打死的侍妾,他没一个记得名字,所以更不可能因为她们去质问自己的嫡福晋了。
想想郁婉春刚才贼头贼脑的样子,八爷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可是他是皇子,是贝勒爷,怎么能喜怒哀乐言于其表呢,特别是在奴才面前,于是他忍住了。
拿起纸张又看了看,那分明是一首充满幽怨的七言。这个婉春,自己见都没见过,八爷还不至于盲目自信到她对自己已是用情至深。
那么,她这满腔的哀怨是在控诉谁呢?
想到这,八爷心里一阵不快,把纸张随手往袖口里一塞,对侯宝贵哼了一句:“走了。”
侯宝贵心里就纳闷了,爷是几个意思,这婉春姑娘到底是看上了还是没看上,为啥脸色看着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