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结构人员理清了,八爷开始大刀阔斧地调整人员,一方面是为了精简,另一方面也是方便安插自己人。
这段时间,拜访贝勒府的人络绎不绝,八爷每天忙得晕头转向,连踏进后院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一天,八爷又收到一幅拜帖。
“看看是何人,不重要的就直接打发了。”八爷实在懒得应付那些上来攀关系的人了.
侯宝贵打开拜贴,上面署着'江学成'三个字。
“江学成是谁?”八爷已忘了这号人物。
侯宝贵的记性倒不错:“就是那天被婉春姑娘大骂一通的那个书生。”
哦。。。
八爷想了想:“让他进来吧。”
江学成还穿着那身破烂衣裳,进了厅堂,也不向八爷行李,而是四处张望。
侯宝贵立刻提高了嗓门:“不懂规矩的东西,见了贝勒爷为何不行礼?”
江学成倒也毫无惧色,不紧不慢地行了礼,然后问道:“请问贝勒爷,那日将我训斥一番的那位公子何在?”
原来是冲着婉儿来的。
在古代,女子不可以会见亲人以外的男宾,更何况婉春是个侍妾。
可是,八爷知道,在自己这个侍妾眼里,男女大妨什么的是很可笑的事情,想了一想,八爷站了起来:“你随我来吧。”
身后的侯宝贵一脸惊容,八爷对这个婉春太那什么什么了。
直到到了落霞阁,侯宝贵才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开明,对,就是开明。
八爷对婉春也太开明了。
可是,让侯宝贵更惊讶的还在后头。
把江学成带到落霞阁门前,八爷对他说:“她就在里面,你若想见她,自己去找吧。”
江学成带着几分迟疑问:“这可是贝勒爷后院处所?”
八爷点点头:“是,她不是位公子,而是我的侍妾婉春。”
江学成呆住了。
八爷转身走了,侯宝贵立刻跟上:“我的爷,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合规矩。”
八爷停住了:“我相信她自有分寸。”
在门口徘徊了一刻钟,江学成还是抬脚进了落霞阁。
青柳以为是八爷来了,满脸喜色地迎上去,结果却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你是谁啊?”
“学生江学成特来拜会婉春姑娘。”江学成毕恭毕敬地向青柳拱手行礼。
青柳愣了好一会才转身进屋。
“什么,你说他叫江学成?”婉春也非常吃惊。
“是的,穿得像个乞丐,讲话却斯斯文文的。”
那就错不了了,不过这个穷酸书生来找她干什么,难不成被她骂得茅塞顿开了,重新领悟人生真谛了。
“让他进来吧。”
最近,婉春没什么特别的事做,有些闲,正好会一会这个书呆子。
一路上,江学一直低着头,直到被带到婉春面前,才敢抬一下头,可是也很快又低头了。
“学生江学成拜见婉春姑娘。”
从江学成进屋那一刻起,婉春就发现他小心翼翼的,像在做一件极不应该做的事,再听到他说话那么一板一眼的,婉春哈哈笑了。
这个江学成,怕是被那些什么孔孟之道三从四德荼毒至深啊。
听到婉春哈哈大笑,江学成错愕地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
郁婉春有些同情他了,算了,算了,不逗这个呆书生了。
收起笑容,换做一脸正色,婉春说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不过,我可事先声明,我不缺什么谋士,我也没银子养什么谋士食客。”
江学成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学生今日特来拜会公子,哦,不对,是拜会姑娘,是因为觉得姑娘此前的一番言论甚是有理,特来向姑娘讨教一番。”
“向我讨教?”婉春指指自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
“讨教什么?”
“讨教利民兴邦之策,过去,学生苦读圣贤书,盼着有一天能有一番作为。可姑娘的精辟之言让学生明白,仅仅是礼仪教化不足以兴邦,故此,学生特来向姑娘请教有何利民兴邦之策。”
婉春心里满是感叹号,她不过随口说了两句,怎么到了江学生眼里,她就成了文能提笔安天下的大学者了。
不过,现在看来,之前她确实是错怪这个江学成了,没想到他还是一个心怀天下有理想有抱负的四好青年啊。
人嘛,都是喜欢被人捧得高高的,2婉春虽然不那么好为人师,但既然这位江学生这么吹捧她,这么如饥似渴地向她讨教,她郁婉春就不吝赐教吧。
略想一想,婉春一副博学广识地样子:“国以民为天,民富则国强,而万民如何富足,说到底不过衣食住行四个字,任何可以让老百姓穿得更舒适些,吃得更饱足些,住得更舒畅些,行动更方便些得东西都可以富民强国。”
江学成侧耳倾听,把婉春的几句话在心里反复琢磨,忽然,仿若醍醐灌顶一般,一脸惊喜:“姑娘说得对极了。”
按耐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江学成接着说:“不瞒姑娘说,学成也是小富之家,不然以何供奉我读书读到这般。学生家里是做琉璃的,但手艺不是太过精湛,做出来的东西入不了皇家的眼,只供给一些小富之家。之前,学生一直瞧不起这门手艺,如今得姑娘提醒,学生方才明白,这做琉璃亦是富民强国之道,学生决定回乡继承祖业。”
江学成讲了一堆,郁婉春只捕捉到一个信息,这个江学成家里是做琉璃的。
琉璃?那不是和玻璃和相似的一种东西吗?如果是的话,那改进工艺,造出玻璃,自己是不是也就能像穿越小说里写的那样回到古代吹玻璃大把大把地挣银子了。
本来,这种想法是最被郁婉春鄙视的,一没技术,二没人力,哪里就凭空吹出玻璃来了,可是现成的人力,现成的不成熟的工艺就在自己眼前了,郁婉春似乎看见金山银山在向自己招手。
郁婉春眨着惊喜的眼睛对江学成说:“你说的琉璃是不是一种带着五颜六色透明的东西。”
“是啊,难道姑娘见过?”这么问了一句,江学成又自问自答:“也对,这里是贝勒府,想来是有琉璃这种东西的。”
“那我告诉你,还有一种东西叫玻璃,也是透明的,但是是无色的,如果你能改进工艺把这种玻璃研制出来,我保你能成为一方首富。”
“无色的玻璃?”江学成表示不太靠谱,“五彩的琉璃样式别致,色彩斑斓,所以得人喜爱,这无色的玻璃有什么用啊?”
郁婉春立刻科普:“用处大了,比如装在窗户上,屋里不就亮了许多,再比如用来做镜子。”
江学成虽然不太听的懂,但既然是姑娘说的,肯定错不了:“姑娘说得有理,只是这玻璃工艺上与琉璃到底有何区别。”
郁婉春不禁有些头大,她现在可没有度娘来咨询啊:“我所知的只有玻璃是用沙子炼制的,还有就是玻璃炼制时的温度比琉璃高,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研究了。”
江学成的眼睛立刻亮了:“这两条就很有用了,多谢姑娘提点,学生这就回乡研制玻璃。”
跃跃欲试的江学成起身告辞,走了两步又回来了,面带难堪地说道:“只是学生现在身无分文,连回乡的盘缠都没有,学生厚颜,能否请姑娘借学生点盘缠,日后学生定当加倍奉还。”
这个好说,就当是她的第一笔投资了。
婉春拿出珍藏许久的两颗大元宝。
盯着那大元宝,扑通一声,江学成忽然跪了下来:“姑娘就是学生的再生父母,他日若学生有所成,定不忘姑娘今日之恩。”
婉春吓了一跳:“起来起来,不就些盘缠吗,没这样严重,你回去好好研制玻璃,以后若赚了钱,十倍百倍地还我我也不会客气的。”
拿着元宝,江学成含泪而去.
青柳过来了:“姑娘,这个不会是骗子吧,没个借条字据什么的,就拿走了姑娘的两个大元宝。”
郁婉春仔细一想,还真是,自己又犯了轻信别人的错误了,不过玻璃这个主意是她临时想出的,这个江学成应该不是骗子,更别提,人家本来一好好的读书斯文人被她几句忽悠弃文从商了。
算了算了,投资哪有没有风险的呢,如果钱打了水漂,就当花钱买经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