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婉春所说,没过几日,一个自称为张道士的人主动要求登门拜访。
这个张道士在名门望族中颇有些名声,连守卫都知道这号人,就把他的拜帖递了进去。
八爷直接把帖子扔到了地上,叫人把这个神棍轰走了。
随后几日,朝中的局势愈加动荡不安,废太子疯魔,皇上焦心不已,四处请名医救治,结果,废太子的病竟真的渐渐好了。接着,就有人说,太子当初行事差池,窥探御帐是因心魔被人所控。皇上竟真的信了,命人严查是何人对太子行了巫咒之术,此刻三阿哥又大义灭亲,站了出来,揭发这一切均是大阿哥所为。御林军去直郡王府一搜,竟还真搜出了小草人咒符这些东西。大阿哥直接被关进了宗人府。
废太子的病彻底好了,被皇上频频召见,皇上又找了时间去祭拜了孝诚仁皇后。召见诸王及大臣时,皇上又屡言于梦中见孝庄文皇后及孝诚仁皇后,说‘她们面色不悦,朕备感不安’。
都提点到这个份上了,众大臣终于明白皇上的心意了,纷纷上书复立二阿哥为太子,于是,名正言顺的,胤礽重立为太子。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是,当跪在金銮殿上,亲耳听到大太监宣读这份圣旨时,八爷心里是满满的不甘。
“出身,难道就这么重要吗?”晚膳时,一直安静的八爷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太子废而复立,这件事,婉春也听说了,她瞬间就明白八爷为何说了这么一句。
八爷现在心里不好受,婉春明白,可是,她更想问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想得到那个位子?”
八爷抬头看着婉春,觉得这个问题太好笑了:“天下有抱负的男儿谁人不想要那个位子?”
“其他人都想要,你就会想要吗,直面你的真心,诚实地回答我,你为何执着于此?”
八爷站了起来,望着窗外:“我也记不清从何时起有了这个想法的,可能是很小的时候吧。那时,皇阿玛赏赐东西时,太子爷总是拿到最好的,太子爷想做什么,几乎不用他开口,就有人帮他做了,就连太子爷看谁不顺眼,想处置谁,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大概从那时起,我就开始羡慕他了吧。这个想法非常明确的时候应该是我被皇阿玛奖赏封为贝勒,我的生母也跟着被封为良妃的时候。那时我明白了,要想为我的生母获得荣耀,要想得到我所想要的,只有登上那个位置。”
婉春微微一笑:“所以,你和所有普通人一样,你想要那个位子,是为了给生母挣得荣耀,是为了得到天下最好的东西,是要所有的人敬畏你,听命与你。”
“这难道有错吗?”
“这没有错,一个人想要得到一样好东西没有错,可是凡是不是应该有付出才有收获吗?你只想要这位子为你带来的好处,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要怎样做才配得上这些好处。这个位子是万民用自己的辛劳堆出来的,你有没有想过为这一个个普通百姓做些什么?”
这些,八爷真的没有想过,所以,他沉默了。
婉春接着说道:“人人都说康熙皇帝是千古大帝,是因为康熙爷扩大了大清的版图,平三藩,收复台湾,打蒙古,大清确实是史上中国版图最辽阔的王朝,可是,我却觉得,一个只顾着扩大版图,加强自己的权利的皇帝不是一个好皇帝,皇帝踏踏实实地为他的子民做些实事,让他们吃得更好,穿得更好,日子过得更富足些才算是一个好皇帝。”
听婉春这番言论,八爷心里一惊,大喝道:“婉儿,慎言。”
皇上在八爷眼里是最钦佩最崇拜的人,是至高无上不可指摘的,他不敢想象有人竟敢这般批判他的皇阿玛。
婉春笑了:“看吧,这就是你我的区别,在你眼里,皇权是理所当然至高无上不容侵犯的存在,而对我而言,皇权是一个荒谬的存在,它只不过是一个男人为了掠夺天下的财富和美女的一个幌子。实事上,我从来不觉得一个国家需要一位皇帝,需要一位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八爷傻掉了,他一直以来拼命追求的东西在婉春眼里居然是个幌子,这是对他的追求的否定,也是对他这整个人的否定。
许久,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更锣又敲响了,到了休息的时辰了。
婉春起身,独自一人走向内室。
八爷忽然开口了:“是不是只有我放弃皇位,你才能真正接受我。”
婉春没有回答。
那一晚,婉春没有等到八爷进屋休息。
第二天起来,婉春拿了一颗黑豆放进了另一个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