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看着也快黑了,还刮起了冷风,八爷看看屋里又看看大门,一时尴尬了,如果现在甩手就走,婉春铁定会气上一阵,可是如果他现在进屋,那他岂不太没面子了。
难不成他就一直站在院子里挨冻?
今天的晚膳有婉春最爱吃的糖醋鱼,是八爷专门嘱咐厨房做地,夹了几口放在嘴里,咂巴咂巴几下,婉春竟一点不觉得美味。
呼呼,门缝处传来了几声风声.
婉春不免开始担心了,如今天凉了,他要是一直站在院子里吹冷风,受了凉可就不好了,可是自己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好言好语和他说,他还在那里莫名其妙地生闷气,她若现在出去再喊他,岂不很没面子。
可是,也不能真的就让他在院子里吹冷风啊.
婉春眼珠子转了几下,放下筷子,猫着腰,婉春悄悄地从旁厅走到正厅,透过门缝一看,果然,八爷还站在那里吹冷风。
真是个呆子!婉春是又气又心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窝在门缝里面,婉春在犹豫不决,忽然,眼前一暗,一个巨大的身影遮住了所有的光线,一抬头,婉春迎上了八爷那双眼皮双得厉害的大眼睛。
八爷正犹豫是离开还是回屋时,不经意一瞥,看见门缝处婉春的身影,她正猫着腰,贼头贼脑地往外瞅。
一瞬间,八爷所有的怒火烟消云散。
算了,他的这个侍妾本就是个大大咧咧不讲规矩神经粗的人,和她计较生闷气,那是和自己过不起,何必呢。
似笑非笑地,八爷问:“你就在这里吃饭的?”
婉春脖子一挺:“我吃饱了,想出去遛遛,不小心在这拌了一脚。”
八爷转头看了一眼一桌几乎未动的饭菜。
死鸭子嘴硬!
“我也不怎么饿,既然你吃饱了,我就让人撤了吧。”
婉春立刻激动地跳了起来,那糖醋鱼她还没来得及吃几口呢:“别撤,我还能再吃点.“
结果,跳起来的时候,婉春不小心碰到门框了.
“哎呀!“婉春捂着头叫了一声.
哈哈哈,八爷开心地笑了,一把揽过婉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别闹了。”
短短五个字,八爷的语气辗转了不知几个弯。
是谁胡闹了!
婉春一想就觉得特别委屈,一委屈,他的声音就有点抽噎:“是谁胡闹,无缘无故的,你生什么气,还不理我。”
八爷清了一下嗓子,终于说出口了:“你以后不可以再碰别的男人了。”
婉春一抬头,满脸的不服气:“我什么时候碰别的男人了。”
“犯了错还不承认,我亲眼看见的,你拍了江学成的肩膀一下。”
“哦。。。”
这个哦拉了好几秒。
婉春终于想起来了.
“你说这个呀,我那不是一个高兴就忘了形吗,而且不就是拍一下吗,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还不就拍一下,还至于生气吗?我告诉你,至于,很至于。你别忘了你现在身处何处,男女大妨是很严重的。未出阁的女子要是被外男看了一眼都是有失颜面的,要是有了肌肤接触,就要下嫁与人的。”
“没这么严重吧,我和江学成也见过不是一次两次了,照你这么说,我这样的就该侵猪笼了。”
“是该侵猪笼了.“
婉春摇摇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就吓唬我吧,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八爷一本脸:“那还不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性子,就由着你在我的贝勒府想干什么干什么。”
婉春一时语塞,只觉心里暖暖的。
是啊,因为她,他的确做了很多破格的事。
婉春的沉默在八爷看来就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八爷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好了,吃饭吧。”
婉春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几口饭下肚,婉春终于想起了正事,便将开铺子卖煤的主意告诉了八爷。
八爷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好,明日我就让吴管家去物色物色,看有没有什么位置好的铺子。”
吴管家可是贝勒府的总管家,他一出马,事情肯定很快就能办妥。
八爷,真够爽快的。
“八爷,谢啦!“
心里一高兴,婉春抬手就要拍过来,八爷一抬眼,婉春的手就悬在空中不动了,脸上一阵一阵尴尬.
八爷无奈地笑了笑,抓住婉春悬空的手,放在自己肩上拍了拍:“对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只能对我一个人。”
对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呀!
婉春当然明白此时八爷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她忍不住想多了,脑中竟然已经开始有了画面。
老天爷,我都在想什么啊!
刷地一下,婉春的脸瞬间红了,趁八爷没发觉什么,赶紧低头吃饭。
***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吴管家不愧是京城混迹多年的老管家,不过两三天功夫,就来了消息。
“这么快?”
婉春把一颗枣子塞进了嘴里。
吴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说:“都是一些相熟的故友,把这个事和他们一说,恰好有家铺子新空了。这铺子就在闹市的中央,位置是极好的。”
婉春一听眼睛立刻亮了:“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带我去看看。”
吴管家没想到婉春这么着急,面露难色:“贝勒爷还没回来,姑娘还是等贝勒爷一起去看看吧,街上鱼龙混杂的,莫伤着姑娘了。”
现在府上谁不知道,别看后院一个嫡福晋,一个生了儿子的侧福晋,可八爷独独把这没什么后头的侍妾宠上了天,要什么给什么。
这不,前段时间,这婉春姑娘一开口,八爷就拨了一万两银子和几个伶俐的伙计过去了。
前个,贝勒爷又吩咐他去找处铺子,说是给这婉春姑娘做生意玩的,能不能赚钱是小,关键是位置好,周围环境好,别有什么污秽脏乱的东西。
听听,这是什么话。
不过,由此吴管家明白了一件事,八爷是把这婉春姑娘放在了心尖上,她的事他得用心去办。
可用心办事归用心办事,事关婉春姑娘的人身安危,吴管家也不能任由她胡来。
婉春现在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吴管家的劝:“没事,我男扮女装去,不会出什么事的。”
哎哎哎。。。
吴管家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婉春就进屋换了衣裳。
竟是八爷年少时最喜欢穿的那套衣裳,吴管家心里又是一惊。
算了,劝肯定是劝不动的,这位是大爷,只能听她的了,为以防万一,多带些侍卫吧。
吴管家心里盘算着,默默跟着了婉春身后。
一出落霞阁,一个黑影落了下来。
婉春一喜:“如影,你怎么还呆在这儿啊!”
从京郊别院回来以后,婉春就没见过如影,以为他去随身保护八爷去了呢。
如影回答:“贝勒爷交代了,以后出了落霞阁,小的就随身保护姑娘。”
吴管家已经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这婉春姑娘,真是厉害啊,谁人不知如影武艺奇高,从小就一直贴身保护八爷。
得,也不用带侍卫了。
还没到大门处,一个伙计就赶忙跑了过来:“吴管家,可算找到您老了,后厨那些人等了你半天了。”
吴管家眼睛一瞪:“冒冒失失的东西,慌什么,没看见我在办正事吗?”
伙计一转头,看到了婉春,立马笑嘻嘻地拜了拜:“见过婉春姑娘。”
一个贝勒府上上下下百十号人,吃喝拉撒,都是吴管家的事,想来他是很忙的。
“吴管家,您去忙您的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这个婉春还挺会体谅人的,可是吴管家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怎么行。”
“这不还有如影吗。”
吴管家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姑娘你路上小心,看看铺子就赶快回来吧。”
转头又看了看如影,吴管家又叮嘱一番:“如影,保护好姑娘。”
***
上了马车,不过半个钟头的功夫,马车就停了下来。
马夫拿出一个凳子,郁婉春踩着凳子下来了。
看着那凳子,婉春忽然想到一件事,这凳子看样是一直备着的,可那次八爷带她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占她便宜?
想到八爷那双大手掐在自己腰间的触感,刷的一下,婉春的脸又红热了起来。
“姑娘,到了。”车夫看着婉春一直不动,喊了一句。
婉春一惊,才发觉自己又胡思乱想了,赶紧摇了摇头。
四周看了看,婉春竟觉得有些眼熟。
原来,这家铺子就在大栅栏呐。
铺子是中规中矩四四方方的铺子,店面不算太大,可是比起隔壁卖西洋玩意的来,还是要大不少。最关键的是,这里人气旺啊,自打婉春进了铺子,门前走过的人就没断过线。
这就是传说中的黄金地段啊,搁现在,这就是王府井地界最好的一家铺子。
吴管家,真不是盖的,婉春在心里给吴管家伸了个大拇指。
铺子还没放上桌椅,就一空荡荡的屋子,没什么好看的,婉春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就坐车回去了。
坐在马车里,婉春开始仔细考虑这煤炭生意。
她的铺子周围都是卖吃的,玩的这些的精巧玩意,你说她占了这么好的一个位子却去卖什么乌黑乌黑的煤炭,岂不大煞风景。不行,直接卖煤炭,卖相太丑,得包装包装,老话不是说吗,货卖一张皮。
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婉春毫无头绪,一阵风从帘子的缝隙处吹来,婉春瞬间觉得手脚冰冷,抬手就去摸备在车里的手炉。
手炉?
这是个好主意啊,能用得起手炉的都是富家小姐夫人,选个好点造型的炉子,放上她的煤,那价格岂不是随她定。
我真是个天才啊,郁婉春高兴得差点从车上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