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时节，天气已经转寒，车外灰蒙蒙的天气，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降雪。

A市风雪还是很频繁的啊。聂云雪靠在车窗上，调皮地控制着呼出的气体，在车窗上变换不同的形状。自己一直不喜欢这种幼稚的行为，现在却要靠着它来尽量忽视身边的左戈。

等红灯时聂云雪手指无聊地在腿上敲除节拍，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指若有所思：“我的戒指呢？”这个人莫名其妙抢了戒指也就算了，怎么还没主动还回来呢？

左戈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忘记了，下次带给你。”

“不用，寄到聂家去就好。”下次？谁和你有下次？

左戈活了这二十年，还没遇到过这么嫌弃自己的人，而且这个嫌弃，自己想了很久想不明白原因。

“没事，我不嫌麻烦。”

啧——聂云雪翻了个不能再明显的白眼。这个人是听不出来还是看不出来？左戈少爷的脸皮这么厚的吗？

到了学校左戈刚停好车，聂云雪就连忙从跑车中爬了出来，加快脚步想快点离他远一点。

“走错了。”感觉自己的羽绒服帽子被扯住，还没转过身来就被左戈顺势拖着走。

“喂！”

“左哥哥，雪姐姐。”

聂云雪抢回了兜帽，刚整理好自己，就看到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安子希。

短裙长卷发短外套，这女人大冬天穿成这样不冷吗？还有这什么表情？一脸委屈？

左戈贴着聂云雪站着，冲着安子希点头示意。自己兄弟的亲妹妹，他这种态度已经是很正常的了。

安子希感觉眼睛酸痛，面前这个翩翩公子一样的男人，身边为什么会站着聂云雪？两个人还是从一辆车上下来的？“你们，感情真好啊。”心里的难过无法忽视，这句话也不经意地脱口而出。

“顺路而已，子希，你今天来学校干嘛？”安子希不是准备进香协了吗？来大学干什么。

安子希怀里抱着香料的资料，感觉往日温和的聂云雪今天的眼神格外犀利，好像看透了什么一样。

“我今天......”

安子希的话直接被左戈打断。左戈扯着聂云雪的袖子拖着她往前走：“快点，孙教授该等急了。回头见啊，子希。”自始至终没仔细看过安子希，一脸不耐烦地绕过她走了。

左戈其实对安子希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个女孩子聒噪了一点。但是身边的人气质瞬间的改变让他稍稍在意。聂云雪和自己在一起时最多就是不耐烦和疏离，而面对安子希确是厌恶，虽然这种感觉一闪即逝，但是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对传说的好姐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相比之下，聂云雪不在意左戈的想法，自己本就没有搭理安子希的意思，被拉走正和她的心意。至于这两个人以后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自己还是有足够的时间看戏的。说起来，今天晚上安子希是不是就准备表白了？说不定真是一出好戏啊。

孙教授对两人一起出现并不惊讶。招呼二人就坐，就拿出了准备好的文件给他们。

“这是你们的推荐信。聂小姐，这是一些以前的入会考核的测试，大多以理论为主，实践分做参考。不过以后要是想进工作室的话，实践也不要太差，否则会很吃力的。”孙教授一脸老学究的模样，一脸的严肃，语气却平易近人。

聂云雪接过来感谢道：“谢谢您，叫我聂云雪就好，这次真是麻烦您了。”

孙教授对她第一印象还不错：“抓紧时间复习，到时候别让我丢脸就行。你妈可是给我打过保票的。”

“一定。”

聂云雪看着孙教授欲言又止，便想先离开去教务处，还没起身便被左戈按住。

“孙老，您直接说吧。上次这事还是聂小姐和我妈提的。”左戈这次来主要是打听香协那支药香派系，在确认了聂云雪并无加害穆念琴的心思后，他决定把那个提议和自己导师商量一下。

孙教授点点头说道：“说起药香啊，我那个小儿子就在米若工作室任职。你要是感兴趣我哪天让他去看看左夫人。”

左戈对自己这位导师还是很信任的，留了孙教授儿子的联系方式，又约了时间。二人和孙教授告别，向着教导处的方向走去。

寒假期间学校的人很少，即使有假期还不放弃学习的，也大多在图书馆和各个实验室。往日吵吵嚷嚷的教务处难得的冷清。

聂云雪和左戈并肩走，两人都没说什么话。左戈放慢脚步跟着身边的人的节奏。今天没有太阳，这头蓝色的头发看起来更像是黑色的。一高一矮的身影看起来无比和谐。聂云雪无聊地拨弄着自己蓝色的头发，孙教授那个老学究竟然没有好奇自己的发色？

“怎么会想起来去香协？”左戈认识的世家人中，继承人和想成为继承人的，都不会选这么一条不被家里长辈接受的路。

聂云雪本能般地回答：“凡心所向，素履以往。”这句话在她心里放了好久，从上一世到现在，终于有了说出来的机会。

左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在左家长大，从小就带着左家继承人的身份，认识了很多的同类人。自己当初选择药物学就已经被视为了异类，但他并不在乎，既然以后的路都被规定了，为了他母亲，自己做个选择无伤大雅。左戈优异的成绩似乎更是证明了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但这个“哪里”不知不觉已经被套上了各种条条框框。

“那聂家怎么办？”

聂云雪瞥了一眼左戈，这个好看的脸是怎么说出这种弱智的话的：“他们想要就来取，取不走，那就还是正主的。”只不过这个正主，如今在哪里呢？

“也是。”左戈也自己的担心觉得可笑，聂家信奉强者上位，身边这个人如今的气度和思量，远远超越了聂家同辈人。看来自己父亲真的说的没错，聂家是目前看来最稳定的合作伙伴。至于考虑那个提议，也不知何时带了一丝私心。

“我先进去，要不你先去忙？”聂云雪指着教务处的大门，戳了戳发呆的左戈。

“我在这等你，你去吧。”

“好的吧。”

聂云雪很顺利地办完了休学手续，看来聂萤早已和学校这边打过招呼了。出来给青姬打了个电话，今天都要去澜雅舒阁了，就让她过来接一下自己吧。要不和左戈相处到晚上，她实在是吃不消。

左戈还是等在长廊上，安子希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和左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俊男美女，王子和公主，这么看还挺般配。

安子希余光看到聂云雪过来，热切地说到：“姐姐，左哥哥说你来办休学了？怎么回事啊？”

聂云雪还记得安子希上辈子和聂老太太一群人勾搭到一起了，也不知道现在这伙人是什么个状态？

“没大事，我报名了香协的考核。”

“什么？”安子希心里一沉，她之前就知道聂萤给了聂云雪一本调香谱，还是个古本。自己顾及以后进香协的学习和晋升，还在打那本书的主意。怎么突然聂云雪也要进香协了？那这本书，岂不是要不到手了？

聂云雪无视她的惊讶：“嗯，子希，以后就更经常的见面了。多指教啊。”在眼皮子底下，看她还能作什么妖出来。

安子希现如今只能去找哥哥做打点，聂云雪手中的调香谱她一定要拿到手，只不过目前做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在香协的名额。聂云雪这个初初解除调香的门外汉，怎么可能比得过她。

从包里取出一张澜雅舒阁的贵宾卡副卡，递给了聂云雪：“姐姐，这是今晚聚会的门卡，我想着左戈哥哥都有了，就单独给你带了一张副卡。”

聂云雪挑眉，难道她平时不喜欢去夜店这种地方，给了安子希自己混不上贵宾的错觉？不过也好，现在她还不想暴露她和澜雅舒阁的关系，就接过了那张卡：“谢了，我约了朋友来接我，晚上见咯。”

这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的，自己留下当电灯泡干啥。

出了校门口，青姬已经到了。说是青姬一点都不过分，好好的车被拉去贴了墨绿色的车膜，内饰也是深深的绿色。

聂云雪上了车，脱下了厚厚的羽绒服，车里的温暖使其与外面对比就是两个世界。

“安子希今晚在你那订了包厢，估计是安排着和左戈表白呢。”聂云雪恨不得晚上能拉着青姬一起看戏。

青姬对她这种小心思倒是不上心：“这我早就知道了，看来安家还真有攀附左家的意思啊。”

聂云雪手指敲打节拍，思索道：“安家怎么打起左家的主意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安家上面那个这次捅了个篓子，兜不住了。这么多年安家也没个合适的人能顶上去，估计就想拿左家过渡。”青姬每次都用这种漠不关心的语调说出这些事，若不是职业习惯，她还真懒得查。

“拿左家过渡？疯了吧。”聂云雪嗤笑：“左家人精明的很，拿人家大少爷过渡，不是痴心妄想吗？”

青姬摇摇头，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安家上面那些老人本意并不是左戈，只不过安子希一心扑在左戈上罢了。”

不是左戈？那左家也没人了啊，安子希能嫁给谁去？

看得出聂云雪的不解，青姬缓缓道：“我倒是查到个有趣的事。左家上一个的掌权人，也就是左戈的外公，曾经把一个人丢进了C国的精神病院。而且那个人也姓左。”

聂云雪眉头皱成川字，这件陌生的事情让她很是惊讶。和青姬的分析结合起来，难道安家长辈在打这个神秘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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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青姬办公室的小沙发上，室内的温度加上暖暖的松香令人昏昏欲睡。

聂云雪意识还清醒时问了一句：“姐姐，你怎么查出来这个事的？”这个陈年旧事，或许左家人自己都不清楚吧。

青姬玩弄着手里的小青蛇，缓缓转过身来。

“这还得感谢聂萤，她在C国时，去探望那个姓左的人好几次。”

聂萤？在C国时？聂萤去过C国吗？

青姬多了一丝疑惑：“你难道忘了，你不是在C国出生的吗？聂萤当时自然在C国了。”

聂云雪坐起身，说出了一句另两人都毛骨悚然的话。

“我，不是在C国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