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希抱着聂云雪哭个不停，之前热热闹闹的包厢现在就剩下他们二人，其他人看气氛不对纷纷告辞，左戈被安子源拉走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聂云雪上一世还会语气温柔地安慰安子希，而现在她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格外得聒噪。一时间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好听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安子希哭累了抬头，一双杏眼已经有些红肿，脸上的妆大多也被泪水冲花。她想过自己可能会失败，但是没想过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雪姐姐，左哥哥说他不想把精力放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安子希眼中都是绝望，整个人死气沉沉的，毫无精神，沙哑的嗓音听上去令人难受：“左家人是不会认可我的。”

聂云雪心里盘算，左戈真是找了个这么官方且事不关己的理由。

安子希心思玲珑，什么事都喜欢多想一分。此时怕是觉得自己的出身并不配成为左家的少夫人，安家这一带支系不谈，就直系子女来看，继承人的位置也轮不到她。曾经让她觉得事事高人一等的出身如今反而成了自己追求感情的阻碍。她怎么可能不崩溃。

上一世自己一片真心错付，导致最后死在这人手里。聂云雪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以德报怨这种事更是做不出来，心里憋着很久的怨气已经渐渐地让她生出几分邪恶的想法。

“子希，听姐姐说，”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擦干净安子希的眼泪，聂云雪缓缓向她说着一个道理：“虽然左家长辈会干预继承人的婚事，但是左夫人也不是世家人。所以这个规矩本来就留有了考虑的余地。左家看中的不仅仅是家族，还有未来左家少夫人的名声。自己选的婚姻也好，联姻也罢，最完美的结果还是助长家族的荣光。”

看着安子希眼神渐渐清澈，聂云雪觉得自己这番点拨刚好到位。

安子希想扬名，只能以安家为基石在香协慢慢往上爬，就和她上一世所做的那样。不过聂云雪既然也决定进香协，安子希这条路注定不会太顺利。她倒是期待，期待这么一个为感情机关算尽的女人，到最后发现自己始终位于人下，那个时候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包厢门被打开，安子源一个人走了进来。安家的司机已经到了，帮忙扶起失魂落魄的安子希，现在下楼去了。聂云雪收拾了随身物品和安子源并肩下楼。

一楼还是那个喧闹景象，卡座中的男男女女似乎总是很有活力。绚丽的灯光交错变换，聂云雪不觉得有些失神，那个醉醺醺的痞气男人的花色头发，就像这灯光一样不伦不类。

安子源觉察到身边人片刻的沉默，问道：“你今天没开车，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

聂云雪本来就有在青姬这里住一晚的打算，便找个理由拒绝了：“没事，我找人来接，你早点带子希回去，让她好好休息。”

“也好。”安子源心里担心妹妹，嘱咐了聂云雪几句就离开了。

聂云雪看看周围没什么认识的人了，便想着偷偷溜回青姬那里去。没想到一回头没走几步，就直直撞上了左戈。即使灯光不好，聂云雪还是可以凭直觉感受到，这个人心情可并不是很好。

左戈习惯性地去拉她手腕：“我送你回去。”

“不用。”聂云雪下意识地后退，无视左戈周身冰冷的气息：“我等朋友来接，不麻烦你了。”

“嗯......聂小姐，要不坐我的车回去吧。”

聂云雪注意到了一直站在一边的安航：“你怎么还没走？”

安航笑笑搓搓手，刚想回答便感受到左戈一道凌厉的眼神，这个人在生气。安航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明明是等在门口想和聂云雪套套近乎的，怎么没注意到这么一个瘟神。

左戈一眼就看透这个安家人在想什么，说话也毫不客气：“你刚才喝了多少，酒后不开车都忘了？你这是醉成什么样了。”

安航心下不满但是不敢表达出来，一时间只能尴尬地笑着离开。

聂云雪就这样再次被钳制住手腕拉着往外走，出门时恰巧碰到了何经理，疯狂向他使眼色，何经理就像没看到一样，礼貌的向他们告别。

左戈把聂云雪塞进车里，上车后从口袋里掏出戒指递给了她。他有些话想问，所以只能找个还算友好的开头。

聂云雪接过蛇形的戒指套在了中指上：“另外一个呢？”

“忘带了，下次带给你。”左戈是真的忘记那个简单的白金指环了，毕竟那么不显眼，现在估计还在他书桌的抽屉里安睡。

“我听到了，你和安子希说的话。”正因如此，他才有些生气。聂云雪明摆着教唆安子希，以安子希的性格，不达目的不择手段，一旦听了进去，还不知道是多大麻烦。

聂云雪此时有些心虚，感觉自己不能被人知道的小心思就这么被暴露了，况且还是当事人目睹的。

左戈明白与聪明人有话直说的道理，质问道：“你明知安子希的个性，不劝她反而教唆她，你这不是为她好。你也知道我妈一直喜欢你，你怎么能拿她和安子希相提并论？”

提及穆念琴，聂云雪自觉愧疚，自己被怨气蒙蔽一时嘴快，怎么把穆阿姨牵扯进来了。安子希？她怎么可能比得过穆阿姨？她怎么配和穆阿姨相提并论？

自知理亏，聂云雪难得丢弃上一世的偏见，冷静地回答道：“我本意并不是让她与穆阿姨比较。只不过安子希的性格你也懂，她喜欢你这么多年，我又怎么能劝得了她。”上一世自己都嫁给了左戈，安子希都没死心过，这种执念，真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吧。

左戈没说话，拐进了聂云雪公寓所在的小区。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左戈喜欢自由，觉得公寓简直是对身体和灵魂的束缚，所以无论多远，左戈都会回到郊区别墅去住。这种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区，从来都没接触过。

车子刚停稳，左戈趁着聂云雪还没下车，开口说道：“我父母更喜欢聂家，左家也更喜欢聂家。”

听到这话，结合这段时间的流言，聂云雪有了眉目：“他们最近都在说左聂两家有联姻的打算，这个消息......”

“左家长辈前段时间接触过聂阿姨，她说不急，决定权在你。”

果然，聂萤那晚对她说的话，已经是明确地表明立场了。想着今天去学校什么的，无非是聂萤创造了机会，让二人有可能谈一谈，给左家一个答复。至少现在，聂萤还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但是还不够，上一世二人也是在大学订婚，聂云雪知道左戈为了左家能做到什么地步。

“左戈，”大概是酒精上头，聂云雪想和左戈讲讲道理，让他放过自己：“现在这件事的决定权，也在你手里。为了家族，有的可以付出，有的却不行。我们曾经的相处连朋友都算不上，以后更不会有交集。即使左聂两家有以后，也不可能是我。所以现在，我不能答应，你也不能答应。”

左戈现在可以确定，聂云雪对自己是真的厌恶，不明原因的厌恶。和聂云雪一起下了车，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要问出一个原因，一个随意编造的借口也好，只要能让他的自尊心满足就可以。

“聂云雪，你为什么讨厌我？如你所说，我们曾经连朋友都算不上，这么几天我也没做什么，为什么会让你这么讨厌我？”

12月的夜晚很冷，阴沉了一天，雪花终于随风飘落。左戈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冷静地质问出这样幼稚的话，得到回答又能如何呢？他没有做错什么，两世他都没什么错，只是聂云雪想换个活法而已。

寒风吹在脸上有些疼，聂云雪裹紧羽绒服，相比之下左戈就有些可怜了，外套被丢在车里，自己只穿了一件羊绒衫。

“我并不讨厌你，我只是，不想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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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戈直到看着聂云雪上楼，才拉开车门准备离开。

“好久不见。”调笑的声音，痞痞的语气。

左戈直视面前这个把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男孩子，一身酒气未消，肩上的积雪显示了他在外站了多久。

“说吧，什么事。”这个人没大事是不会回国的，C国那头，这么省心吗？

对左戈的冷漠并不介意，那人钻进了副驾驶，很明显是要蹭车了。

再次到达目的地时，那人把手里的信封递给左戈。

“这是两份样本，拜托了。”

“还有，今天，你那个左家少夫人候选人之一，她不是从外面进去的，她是从上面下来的。”

“她和澜雅舒阁，肯定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