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安子源接了安家老太太的电话,顾及到有聂云雪在,便也只说了今晚的成果。
安家那位老太太控制着安家多年,大儿子死后她就专心培养安子源兄妹俩,要不是这次上面的二儿子出了事,她也不会在明面上直接插手,让安子源这么早就试着接手家里的事。
聊天时聂云雪才发现,上次那个在澜雅舒阁想和她套近乎的安航,竟然就是这次出事的那个人的儿子。
聂云雪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膝盖,想想上一世安子源的行事风格,开口揶揄道:“这件事你处理的的也是痛快,我还以为你就趁着这个机会自己上位了呢。”
安子源咳嗽两声,这个人怎么每次说话都这么的出乎意料啊。
“这次的事要是处理不好,我估计我以后也不用上位了。我父亲毕竟和左叔叔还有交情,虽然人不在了,但是这个忙估计他们还是会帮的。”
聂云雪知道安子源的父母早在车祸中去世,从那以后安家本来可以和左戈分庭抗礼的局面就被破坏,安家二儿子上位,也只能堪堪维持安家的颜面与势力。
安子源岔开了话题,聊起了安子希,二人就默契地都没有再提左戈的事。
车停在聂云雪家楼下,聂云雪迷糊间忘记穿外套就下了车。
“要不要上去坐坐?”聂云雪接过安子源递过来的外套,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她突然觉得,和这个表面上就很精明的人相处真的很舒服。
安子源摇头,他等下估计还要回安家别墅去:“不了,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聂云雪关上车门,和她今天的司机道了别,结果没走几步,后面熟悉的声音传来。
“云雪”安子源下车,叫住了快离开的人。
“怎么了?”聂云雪回头,安子源的脸在灯光的衬托下晦暗不明,夜的寂静使任何细微的声音都听得清。
“假如你不考虑左戈的话,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聂云雪回到家洗过澡瘫在沙发上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头发吹的半干状态她就没了耐心,脑海里一直想着安子源的话。
聂萤这个人还真是厉害,自己把聂家继承人捧到了这么个人争人强的地位。不过如今自己已经计划着香协考核过了就和聂萤谈一谈自己的身份问题,聂家继承人这个婚约,谁爱要谁要吧。
不去考虑和自己无关的事,聂云雪抱着笔记本开始查起药香的资料。和大多偏西式的调香师相比,药香确实是独树一帜。现在香协也只有米若工作室专注于研制药香,而且还会自己培植药材。
看到这里,她上楼去找到了中午带回来的那个木盒。青姬说这里面可能是药种?难不成也是那种可以自己培植的药材?刚拿到手时,这个木盒还有一股药味,现在确是散的一丝不剩了。
聂云雪仔细端详着那朵莲花雕花,从卷曲的花瓣到凋零的叶片,这种死物竟然也有了一丝的魅力。不受控制地伸手去触碰,却被一阵门铃声惊醒。
难不成又是安子源?
聂云雪下楼开门,看清门外的人后,不觉吃了一惊。
是聂萤。还是脸色很不好的聂萤。
聂云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所谓的亲生母亲,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算时间聂萤估计是从左家那边过来的,难不成又是左家的问题?
聂萤进门坐在沙发上。脱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你和安子源今天是怎么回事?你穆阿姨今天都问了,问我们家是不是在考虑安家了。”
果然,要不是因为这个事,聂萤也不会大半夜了还要赶过来。
聂云雪起身倒水,平缓了下心情,把今晚安子源的话告诉了她。
聂萤倒是吃了一惊,聂家和安家本无太多交情,安家的下一任继承人至今未定,她也不想让自己女儿被人当成上位的工具利用。
“安家上边那位之前接触过聂家人,我听言语间像是想推安航上位的。只不过这次老太太竟然让安子源来解决,估计心里还是有偏向的。”聂萤从来没有和聂云雪说起过安家来人的事,如今也是个契机。
安航?聂云雪想起那天在澜雅舒阁见到的人,在那以后安航又约了她几次,她没兴趣就都拒绝了。聂萤这话的意思是说,安家现在也不太平?
“妈,我听说最近,左家人一直在接触你。”
聂萤点点头,有些搞不懂女儿的脑回路:“我现在就等着你的一句话呢,你不表态,我怎么能替你做决定呢。不过时间不等人,聂家人可是都盯着你这位继承人呢。”
“是聂家出什么事了吗?”聂云雪了解聂萤,她今天匆忙过来肯定不是简单地来告诉自己现在各家的局势,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位掌权人有些着急了。
聂萤犹豫了一下:“你小姨想进公司。”
聂云雪震惊,上一世聂洪雅惹上了圈内的一个女星,新接的戏丢了不说,还给聂家惹了不少麻烦。只因为那个女星背后刚好是聂家对手公司的大佬。聂洪雅到底是在娱乐圈混过的,假意退圈想进公司,实际上是为了聂洪博铺路。
当今社会新兴科技发展迅速,聂家又是早早走在前头的领头公司,占了时机的优势,手里掌握的专利和技术都不少。如今正是聂萤和国外公司谈新的合作的时候,对手公司搞事情,使得一批文件始终批准不下来,合作就生生地压着。时机不等人,聂云雪现在又要进香协,没办法进公司帮忙,聂萤当然就分身乏术了。
现在她同意聂洪雅的要求,公司董事会那头就无法交代。假如拒绝了她再拒绝聂洪博,聂家人这头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
聂云雪虽然同情聂萤的难处,但她毕竟不是聂家人,无法做出选择,只能先想办法拖着时间。相比聂萤既然知道换女一事,她自然有处理的办法。
“母亲,我可以答应订婚约,只是人选,我想等考核过了再商量。还剩半个月了,我到时一定给您答复。”
聂萤注意到了聂云雪对自己称呼的变化,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心里一不开心,对自己的称呼就从“妈”变成了疏离的“母亲”。
她点点头,尽全力顾及着女儿的感受:“你的婚事暂时定下来,别人就不会过分关注。以后你要是想解除,可以和我说。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婚姻这件事我一定会护着你。”
聂云雪有心事,久久没说话。
聂萤想就这么结束这个话题。她不想让母女二人的气氛这么僵。无意间看到了茶几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搜索页引起了她的注意。
“药香师?你对这个感兴趣?”
聂云雪打起精神不露出什么异样:“今天孙温书说我可以考虑下药香。”
聂萤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果然自己是个操心命。她提醒道:“孙温书那个人,你还是少接触。以后做个调香师就挺好,药香就算了,不紧难,出路还窄。”
聂云雪好奇地说:“孙温书怎么了?我看大家都挺尊敬他的。”看来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还挺了解孙温书?那自己八卦一下估计也没什么吧。
聂萤摇摇头,这个香协人人皆知的八卦这个丫头竟然不知道?组织了下语言,特意找了个简单的表述说道:“高级药香师当然受尊敬,问题在于他那个人身上。他和米若即是恋人,又是师姐弟,还是医师和病人的关系。”
“什么?”聂云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刺激的吗?”
看着女儿的精神恢复些了,聂萤放心了些,随手拿过茶几上的那个雕花木盒,边摆弄边继续八卦:“都说这两个人感情很好,孙温书这些年也很少出来问诊,大家都在背后说这是典型的女主外男主内啊。”
“噗”聂云雪笑出声:“这听起来也不错嘛,比世家里严严肃肃的好多了,哎,小心......”
聂云雪看着聂萤手直接往雕花的锋利边缘摸去,一时担心,下意识地出口阻拦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就和聂云雪第一次被这个木盒划破手一样,聂萤的指尖一阵刺痛,几滴血就滴在了木盒上。
“妈,你没事吧!”忙手忙脚找来了医药箱,取出创可贴贴上伤口。
聂莹对这个小伤倒是不在意:“你在哪里找来个这么个危险的东西?”
“刘......爸寄过来的,我找青姬姐姐看过,也没研究出来是什么。”聂云雪没有刻意隐瞒这个木盒的来历。不过出于私心,她想自己留下这个东西。
聂萤突然有了兴趣:“他寄过来的?难不成也是药材?”聂萤这几年送进左家的药材不少,也不差这一个。看着女儿对这个这么感兴趣,也出于一种补偿的心态,她也默认了聂云雪拿走这个木盒的行为了。
看着时间晚了,聂萤也打算走了。
“过几天我去国外出差,可能要一个多月。这周末你和我去你外婆那,大家吃个饭,出什么事,我来应付就行。”
“好。”
送走了聂萤,聂云雪发现自己的睡意彻底没了。抱着电脑和木盒上楼,坐在卧室的飘窗上。
耳边是窗外呼啸的风,室内暖暖的,聂云雪却只觉得内心一片荒凉。
蜷缩起身体躺下,闭上眼睛,世界终于黑了下来。
即使重生一次,自己终极还是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