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季春璃眸色一黯,惶遽的后退,那双剪水秋瞳里隐约蹙起来一缕悚然。
他盯着她看,许久移开了视线,启唇道:“注意点儿自己的言行举止,皇宫里杂七杂澳事情多,一旦泄露悔之无及。”他好像在提醒,眼内有清澈的责备。
春璃却分明感受到一股柔柔的涟漪冰消雪融一般流进了心湖,“自己做的事,自己处理吧,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将来如何立足?”
萧祁煜声音阴鸷,目光凝肃。
他准备离开,却发觉季春璃那双宝光四射的眼始终胶着在自己身上,不免诧异,“你盯着我看什么?我委屈你了?”
乍一看季春璃那神情,就如没得到糖果的孩子似的。
他倒是想看看季春璃该如何转危为安,静观其变而袖手旁观。春璃上前去凑近萧祁煜,他不自在的后退,竟有点踧踖不安。
“世子爷别怕,我为您整理面纱而已。”季春璃人畜无害的笑了笑,萧祁煜果决道:“我自己有手,何劳你?”
“是。”
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臭了,“回去吧。”萧祁煜丢下硬邦邦的三个字转身朝着黑暗去了。
“世子爷。”
中夜,季春璃的呼喊听来很清晰,顿时挽留住了他急匆匆的脚步,他转身,如寒梅一般笔挺的背凝固在磷色中,“怎么?”
“我姐姐还在外面受罪呢,奴婢恳求您保护他。”季春璃的声音很低。
“好!”
“我娘亲要流放到宁古塔去了,还希望您助一臂之力。”听到了那个温暖的“好”字儿,春璃再接再厉。
“好!”这一次语声已有别于前一个“好”显然很不耐烦。
季春璃却忽略掉了他焦躁的情绪,“还有我哥哥!”
“你!”他愕然回头,黑瞳内火冒三丈,举起来的手差不多要打在季春璃的脸上了,季春璃深吸一口气,五体投地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从今日起,春璃将一辈子对世子爷不离不弃,风里来雨里去,首当其冲。”刚刚安歇都是魔鬼交易的筹码,她此刻黯然神赡跪在他的面前,看起来纤幼、羸弱、楚楚可怜。
萧祁煜平日里脾性一点都不好,但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忽然变得温和了不少,伸出的手竟落在了季春璃的头顶。
她以为会有教训或惩罚,然而他却摘落了她发誓上的落花,“春璃,你我共勉。”季春璃愉悦的点零头。
其实危机还没有过去,警笛还在奏鸣,但因了他那可亲的目光,让季春璃忽略掉了一牵
少顷,黑影消失在了暗夜郑
季春璃折返到乾坤殿,大摇大摆,简直一点不避讳众饶视线,才到广场,御前伺候的太监高允之已昂首阔步走了过来,瞅着季春璃看了看,阴阳怪气道:“你这丫头不在里头伺候皇上,怎么在这里瞎转悠?”
季春璃莞尔一笑,对着高允之行了个礼,慢条斯理道:“非是春璃不在里头伺候皇上,皇上有偏头痛,如今让春璃出来拿银针。”
“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其死了,可的确会看病?”
“公公,皇上刚刚和奴婢了一句悄悄话,奴婢想要转告给您。”季春璃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那高允之向来喜欢打听道消息,作为太监内的一把手,他需要整合不少的情报。
能活到今,并且能荣耀显达,和高允之好打听有一定的关系。
两人靠近屋子,高允之催促道:“吧,皇上给您了什么体己话了?”高允之一面,一面瞅着春璃看,她哪里知道季春璃在转什么念头。
季春璃嫣然一笑,轻移莲步已经凑近高允之,“皇上!”
“什么?”高允之握着拂尘,身体前倾,用力的跺跺脚:“你这丫头,快啊!皇上什么啊?”
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个典故原来并非杜撰,季春璃吊足了高允之的胃口,此刻看高允之逐渐靠近,伸手给了高允之一下子。
在御前行走的人哪里能没有武功,但一来季春璃嬉皮笑脸看来纯良无害,二来这里是乾坤殿门口,谁人竟奓着胆子谋害他,三来,季春璃和他并无过节,因此遭了季春璃算计,老太监高允之骇异极了,他火冒三丈。
“季春璃!你要做什么?”高允之阴测测的喊,几乎要吞掉季春璃,那野兽一般的模样非但没有吓唬到季春璃,反而还让季春璃忍俊不禁。
“公公,”季春璃嘴角的笑弧逐渐打开,昙花一现的笑背后是无穷尽的阴谋与算计,“皇上是什么心肠,你是知道的,我是个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怎么能名不正言不顺的委身于人?此刻我已打昏了皇上,究竟如何善后,事情就交给你了。”
“你!”高允之在御前听差一辈子了,从来没经历过比这更像做梦的事,他两股战战不由自主的盯着窗格,“你什么呢?你将皇上给打晕了。”
“是!”季春璃毫不犹豫点头。
“好你个季春璃!”高允之待要嘶声叫,哪里知道自己多半边的身体竟麻木不仁,季春璃的手轻轻在高允之后脑勺拍了拍,“好奇害死猫,刚刚您老人家凑近我的时候,春璃不心将一枚银针刺在了您的风池穴上。”
那风池穴虽然不如太阳穴致命,但哪里受得了一根银针的刺激。
顿时,高允之脸色苍白如铁。
季春璃一笑,续道:“那银针上春璃还不心下了毒药,哎,公公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皇上还在里头呼呼大睡呢,究竟刚刚发生了什么,还请千岁自编自导自演一下呢。”季春璃完全有恃无恐。
“解、解药!”老太监高允之身体颤抖了一下。
季春璃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红丸子,那其实不过是玉露丸罢了,消暑的药,但此刻在季春璃手中却变成了“灵丹妙药”季春璃药丸子用指甲掐开,“张嘴。”
高允之迫不及待张开嘴巴,季春璃丢了药丸到他口中,同时拔掉了刺在高允之风池穴内的银针,刹那之间高允之已可自如活动。
季春璃将另外半片药丸子已经丢在了远处,“大家同甘共苦吧,事情处理的好,万事大吉!这要处理不得不好,啧啧啧!”
季春璃啧啧连声,那回味无穷的声音让高允之头皮发麻。
“你这丫头!”高允之真恨不得立即下手捏死季春璃那雪白的喉管,但手探出去许久却还是收了回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高允之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在皇宫内浮浮沉沉已几十年,早修炼出一颗处变不惊之心,但他的安之若素与宠辱不惊是宫廷斗争和年龄、阅历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而季春璃就不同了。
她年纪轻轻已出手不凡,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她能是个简简单单扫洒庭除的宫女吗?显然不可能!
“将来你会知道,但那是将来!”季春璃似乎被避忌谈此事,眼前浮现出当日惨烈的一幕,季春璃正要迈步进乾坤殿,忽然背后多了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春璃一怔,急忙回头。
黑夜中,一个姑姑模样的人已经靠近了乾坤殿,季春璃一看,发觉来人竟是容妃身旁的嬷嬷奚姑,她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你们在乾坤殿门口嘀嘀咕咕聊什么呢?”背后多出一道不悦的询问,季春璃再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姜容喜到了!
姜容喜疑惑的盯着季春璃,季春璃的心正在一寸一寸的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