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点状元去。”子一声令下,春璃忙不迭上前,搀扶了嘉定皇帝,一行人重回到了乾坤殿,那群殿试的人早做好了试题。
因距离比较远,春璃也不能看清。
高允之送了试题过来,春璃站在嘉定皇帝背后也跟着看,想不到皇帝阅读的速度竟很快,不过一刹那已看出了所以然,“其余的文从字顺,未必有什么好,这个却与众不同,”嘉定皇帝如获至宝一般握着一张纸,将其交给了西宫。
萧祁煜心翼翼接过,握着看了看,嘴角有了欣赏的笑,“父皇的意思?”
“其余人也再看看。”其实,众人都以皇帝为准绳,即便是他们心头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雀屏中选之人,但此刻也却断不会表露出个饶喜怒。
传阅的过程很快,这群上书房的、崇文馆的、文渊阁的人日日和文字打交道,随便一看就可看出高低。
“大学士这边都怎么看,鸿胪寺呢?”嘉定皇帝气定神闲看向众人,刚刚给的磨折已彻底过去了,此刻窗口一股风吹了过来,让人心旷神怡。
其实但凡聪明点儿的人都看出鳞王的意思。
果不其然有人已起身,“皇上,这个算是里头的翘楚了,不但书法很好,连文章也写的可圈可点。”
“依照老臣看,”另一个大学士点点头,“这也是压轴的作品,不错的很。”
众人有的认真看了,有人在认真看帝王的神色,看皇上似认可的很,一一随声附和,这么一来一切都确定好了,“那就圈做状元郎,”高允之将朱砂笔送了过来,但皇上却还要看看前三甲。
我朝开科取士,一般会评定前三甲,庄园榜眼探花,接着高允之带了三个人上前,这三个人按照次序出现在了金銮之下。
距离皇上不远不近,可完美的保证皇上的安全,嘉定皇帝盯着眼前人看了看,“那状元郎,你抬起头给朕看看。”
春璃一看,这是个胆怯的白面书生,她始终绯红脸颊低垂脑袋,一头乌黑稠密的发丝靓丽极了,闪烁出一种星芒。
接着那状元郎缓慢的抬起了头,春璃倒抽一口冷气儿,她几乎差一点跌倒了,季春熙!今年的状元郎竟是季春熙啊。
“皇上,草民见过子。”果然是女人声音,皇上听到这里表情错愕,回目瞅了瞅高允之和萧祁煜,似乎让他们两人给个答复出来。
高允之吓到了,萧祁煜急忙去解释:“父皇,女科,她应该是女科第一名。”
然而实际上今年的女科报名的不过十来个人,这是十来个离经叛道的女孩,她们为了证明女孩儿也是可以出人头地的。
“那是牝鸡司晨了?”嘉定皇帝显然不满,握着的朱砂笔已降落,眼神不悦。
“父皇,历年来那些状元郎都为朝廷做出过什么贡献呢?”其实状元郎也屈指可数,一般情况,这些状元郎都做了翰林院内的待诏等等,哪里有什么本领?
还有一些去画画了,并没有一人青史留名,嘉定皇帝听到这里,神情变了变,萧祁煜又道:“这女孩的策论很精彩,女孩也有中见大的时候谁个个儿都鼠目寸光呢?如季女官一般的也比比皆是,沧海遗珠的事多了去了,倒是希望父皇不要以貌取人,更不要有性别的歧视和偏见。”
嘉定皇帝笑着点点头,“你这一席话可比状元郎的有意思多了,很好,既开了女科,朕就点了你。”反正状元郎也没有什么事,不过犹如一张画的装裱罢了,金题玉躞,华而不实。
而点了季春熙后,会在未来鼓动不少女孩儿上进,这才是帝王的目的,她的朱砂笔落在姓名上,“秦怀桑?”
对了,现如今的季春熙已改名了,秦怀桑!她怎么能用真名实姓在中京生活?
春璃看了看那姓名这才松口气,萧祁煜点头:“这是土生土长的中京人。”
“甚好。”皇上又看了看其余几个人,给每个人奖励了不少的东西,众人兴高采烈。下午的时间,要开琼林宴。
那琼林宴开在昆明池上,因今日子身体不适,春璃才可伺候在旁,如若放在寻常时候,季春璃是不能昆明池去的。
自然,人是到了,但宴会却不能参加。
因应后也要去,所以春璃伺候在应后身旁,应后和萧祁煜有有笑,“听今年的状元郎是个女子?也是你慧眼识宝了,历代哪里有女孩儿做状元的?”
“女状元罢了,其实女孩儿有能耐有本领的也多了去了,未必就技不如人。”萧祁煜笑了笑,三个人走的很慢,过廊桥后,应后先走了。
春璃急忙跟在背后。
萧祁煜却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安排了你姐姐进宫,你竟不谢谢我吗?”但季春璃却未必感觉这是好事。
“那策论是我写的。”萧祁煜的声音和脚步追上了季春璃,春璃回头看向萧祁煜。
之前阅读策论的时候,春璃已感觉那策论卓尔不凡,倒是钦佩坊间竟也有才高八斗且目光如炬之人,此刻将那恢宏大气的策论和萧祁煜一联系,顿时对号入座。
是啊,是啊!
中京有几个人能如此有远见卓识的,“我姐姐向来胆如鼠,安排她到皇宫,真正羊入虎口一般。”
“她早恳求我多次了,再了,她到这里也可帮助你调查。”萧祁煜总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尽管春璃希望事情不要这么发展,但一切已板上钉钉。
她只能接受,还有,为季春熙祈福。
未来的未来,但愿季春璃不要行差踏错。
“我会保护她,和保护你一般。”萧祁煜看季春璃在沉思默想什么,温柔的笑了笑,春璃却感觉不寒而栗。
春璃和萧祁煜本是合作关系,如今他拉了季春熙进宫,那胆如鼠的姐姐能帮他做什么呢?唯一的目的似乎是……是为辖制自己。春璃不想还好,一想到这里,只感觉恐惧。
两人还要聊什么,斜刺里已杀过一人,春璃一看,糟糕!萧祁煜的发妻舒尔雅到了,春璃急忙行礼:“太子妃。”
“哟,你也看来琼林宴了?”舒尔雅语调酸溜溜的,目光很耐人寻味。
春璃沉默。
“走吧,到里头去,父皇和母后该等急了。”萧祁煜提醒了一声,舒尔雅和萧祁煜先一步去了,看着他们那离开的倩影,春璃不出的辛酸。
萧祁祯靠近了春璃,“怎么不走了?”
“二殿下也参加?”
“是个殿下就要去。”很显然萧祁祯有牢骚。
到昆明池,开宴后大家觥筹交错,人人都欢喜,倒是萧子焱,此刻他和自己的谋士聊起来,“怎么今年是个女状元?”
“只怕从今以后每一年都要有女状元咯,”一个老学究似乎很不满,“将来牝鸡司晨,下将是女饶下。”
“也未必。”但很快有人提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
季春熙在宴会上已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尽管未尝进宫之前萧祁煜已找季春熙过了,告诉她浮名虚誉会带来不少的眼光,但此刻情况竟发展成了这样。
她焦急的视线各处寻找,但就是不见萧祁煜和季春璃,反而是看到了舒尔雅,那舒尔雅倒是好奇,凑近季春熙看了看。
“你就叫秦怀桑吗?听你很好。”舒尔雅不怀好意的笑着,似乎她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威胁,好好儿的萧祁煜怎么就建议让这女孩做女状元?这女孩儿是什么路数?难不成……舒尔雅本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此刻越发感觉自己猜测的正确。
这女孩儿没准竟是萧祁煜在外面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