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军列出发时间并不容易。
在林创看来,要弄清军列出发时间,有三个渠道。
第一个是决定机关——淞沪警备司令部。
而警备司令部,林创还没有能量进入。
这条渠道不通。
第二条渠道是小日山直登。
第三条渠道就是军列乘员。
第二条渠道不是不能试,可以利用犬养健和已经搭建的关系,跟小日山直登密切接触,从而盗取情报并不是难事。
但凡事必须往长远看,必须走一步看三步。
考虑到军列被劫后,小日山直登一定是重光堂调查重点,而自己如果频繁跟他接触,势必引起重光堂的怀疑。
所以,这条渠道不安全。
最安全的还是第三条渠道,从军列乘员身下手。
从这条渠道入手,虽然情报滞后一些,但胜在安全、稳妥,重光堂不会在意这些本是日本下层民众的列车乘员。
同时,林创心里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由自己假扮松冈洋右,通过与大村卓一的特殊关系,秘密登军列,伺机劫取军火。
这个想法虽然大胆,但并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第一,松冈洋右和大村卓一都来自北海道,而涩谷川也是来在北海道,自己的日语是跟涩谷川学的,所以,从口音应该露不出什么破绽;
第二,据刘二猛说,自己和松冈洋右的身材差不多,这就有了冒充他的最基础的东西。至于容貌,他相信,只要让李洪林和易莲花见到松冈洋右,通过他们的易容技术,一定可以把自己变成松冈洋右;
第三,如果时间允许,任务完成后,自己完全可以从容地从常州赶回苏州,面见特派员。
这样一来,既可以瞒过军统,同时也可以完成任务,岂不是两全其美?
当然,如果锄奸和劫军火两年事发生时间的冲突,也没有关系,最多是放弃这次任务,回归“社会角色”,不违背地下工作原则,但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时间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
……
“莲花,如果把松冈洋右捉来,观察他一段时间,你能不能把我变成他的样子?”林创掐掉香烟,问易莲花。
“能。先生,你要扮成松冈洋右?太危险了,要不,让大师哥或者二猛扮?”易莲花担忧地说道。
李洪林翻了一下白眼,心里略有些苦涩:“危险的事想到你师哥了?没良心啊。”
“对,先生,要不我来扮,你不能,太冒险。”刘二猛挺身而出。
这孩子倒是真实在。
“别争了,你们不会讲日语。”林创摆了摆手,道。
易莲花和刘二猛默然。
是啊,不会讲日语,就算相貌改变又有何用?
“大牙,二猛,今天晚你们再去松冈洋右家,把他们捉来,弄到地下车库里。一是让莲花看看松冈洋右,二是我也要观察一下他的说话、神态和动作习惯,尽量做到最像。”林创道。
“是。”李洪林和刘二猛应道。
这点事对于他俩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注意,不能惊动邻居,尽量不要留下痕迹。有两点需要特别注意,第一,在现场留下九条一根头发;第二,案发后日本人肯定会调查松冈洋右的行踪。日本人有军犬,军犬的鼻子很灵,它可以分辨出你们留在现场的气味,顺着气味找到你们的行踪。所以,你们要想办法把他们弄到苏州河边,在那里把他们两口子弄到汽车后备厢里。注意,在此之前,一定要洒点酒,把气味遮一遮。等天亮的时候,把他们弄到地下车库来。”林创郑重地吩咐道。
“先生,军犬有那么厉害吗?”李洪林问道。
“军犬的嗅觉是人类的300万倍,你说厉害不厉害?用酒可以冲淡你们所有人的气味,但也只是冲淡而已,不能保证完全不被军犬嗅到。好在我们的厂子在法租界,日本人也只能在追到苏州河畔,否则,我不会让你们冒险。”林创解说道。
“300万倍?这么厉害啊!那是得小心点。”李洪林听了也不由咋舌。
......
8月6日班后,林创和易莲花来到地下车库,看到了松冈洋右夫妇。
夫妇二人被一床被单子裹着,被单里面是不是赤身**不知道,只能看到他们嘴里被塞了破布。
李洪林见林创来了,把“作案过程”讲了一遍。
林创特意嘱咐的两件事,两人倒是都做了。
不过,林创看着夫妇两人赤着脚,问道:“鞋呢?”
“鞋?”
李洪林看了刘二猛一眼,道:“没注意。”
“先生,松冈洋右外出穿的鞋放在卧室外面,屋里有两双木屐,我们没动。”刘二猛比李洪林精细一些,想了想答道。
“这个细节没有处理好,要是我,就把他们卧室外面的鞋一起带回来。这样可以迷惑敌人,不会第一时间就想到他们被人掳走。”林创道。
李洪林和刘二猛一听,确实有道理,二人为自己的疏忽感觉不好意思。
李洪林:“先生,我们这脑子没法跟你比,以后你就多提醒提醒。”
刘二猛羞愧地说道:“先生,我们疏忽了,这点事我们都没有做好。要不趁现在敌人还没发觉,我再回去一趟?”
“不,不用。我指出这一条,是希望你们以后要多动脑,多注意细节。作案和破案都是一个道理,细节决定成败,我们在敌后工作,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注意各种细节,否则,早晚有一天会失败。
至于今天这事,你们不用担心,就算他们找到这条线索,也不会找到这里来的。”林创道。
“嗯。原来先生早就有所防备啊。”刘二猛佩服地说道。
“先生有些事喜欢亲自去办,我过去不懂,现在算是明白了。我们这脑子是真不行啊。”李洪林服气地说道。
“多历练,就会练出来,别气馁啊大牙。”林创笑着拍了拍李洪林的肩膀说道。
躺在地下的松冈洋右,瞪着双眼看着这四个绑匪。
长期养成的对中国人的优越感,让他面对绑架,不是惊恐,而是气愤:“八嘎!绵羊似的中国人什么时候敢劫持日本人了?胆子太大了,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他可想不到,眼前这四人中国人,不是绵羊,而是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