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玗平时喜欢运动,基本的身体素质都不差。
跟着杜陶,无非是想学一些武术套路,说不定哪天就用得到。
“武艺的用途分三种,杀人术,屠龙术,战场搏杀术。”
“屠龙术?”赵玗激动得差点把鼻涕泡给喷出来。
杜陶面上一红,有点尴尬地说道:“其实就是跟狼虫虎豹格斗的一些套路。俺师傅叫屠兽术,俺嫌不好听,改成了屠龙术。”
你还真敢改啊。要是在太平盛世,光“屠龙”这个名字,就够杀头了。
经过杜陶一番讲解,赵玗算是大概明白了。
不论哪门哪派,武艺的目的是相同的。所谓杀人术,就是与人单挑,或者刺杀的招式,最复杂难学,没有十年之功难入门。
屠龙术是与野兽搏斗的技巧。每种野兽都有自己的攻击套路,也有自己的固定缺点。只要将身体素质锻炼到一定程度,学习了相应的套路,带一把匕首就能搏杀陆地上所有的野兽。
用杜陶的话说,赵玗的身体素质没问题,套路也很好练。遇到野兽的时候,最需要的是敢于搏杀的勇气。
而战场搏杀术,便是战阵配合的技法,最是简单易学,三天就能学会。然而战场搏杀往往比的不是谁的武艺更精妙,而是比谁更有勇气,更有耐力,更加地悍不畏死地只做那三两个简单动作。
六国时期,齐国的技击之士名满天下,却被自己的一圈邻居吊打,可见个人的勇武在战场上根本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反倒是整体改变战法的赵国,用胡服骑射无敌于天下,而秦国则是依靠悍不畏死的秦锐士,魏国身体素质超级强悍的魏武卒,都能无敌于一时。
门派不同,区别主要在于修炼方法。
真正说到底,其实修炼方法也是大同小异。比如武当派要求每天做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深蹲。到了少林寺,可能变成了每天九十个俯卧撑,一百一十个深蹲。
杜陶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将,但至少也算个明将。
明白的明。
跟杜陶学了些基本招式,想要熟练运用,还需要大量的练习。
练成条件反射,练成肌肉记忆,这些道理赵玗都懂,所以每天练起来倒也勤快。
吃苦耐劳的劲头,让杜陶对他刮目相看,一点都不想个娇滴滴的公子哥。
“公子真是天资聪颖。照这么练下去,日后成就必定在我之上。”
论武艺,银枪军中杜陶绝对数第一。论训练的刻苦程度,杜陶照样当仁不让。
能被杜陶夸上这么两句,就等于是赵玗得到了整个银枪军的认可。
赵玗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修炼武艺只是为了防身,读书学本事才是紧迫的大事。杜大哥,有没有兴趣跟我识字?”
“不不不……”杜陶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转身就要逃:“你要能抓住我,我就跟你识字。”
赵玗往前跑了两步,指着杜陶的腰间,惊恐地喊道:“血!出血了!”
杜陶大惊失色,赶紧停下来看自己的腰间,不料被赵玗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了胳膊。
杜陶见腰间并没有血,便知道上了当:“你……”
“我什么我?兵不厌诈,不是你刚刚教给我的吗?”
张贞冲这时,从外面走来:“老杜你悠着点,别肠子给流出来。”
“你才流出肠子来呢。”杜陶吃了亏,真一肚子怨气没出撒,被张贞冲给抢白了一句。
张贞冲满脸笑容:“今儿先不跟你计较。我这里有一条重要消息,咱们三个合计合计。”
不知不觉中,赵玗已经算是银枪军决策圈中的核心人物之一。
事情还要从受伤的俘虏说起。
这些被俘虏的土匪,这几天得到了赵玗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心里非常感激。以前在山寨虽然也痛快,但是从来没人将他们当做平等的人来看待。
也只有来自现代的赵玗,天生就觉得大家人人平等,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对每个人的尊重,旁人根本学不来。
其中就有一个土匪找到张贞冲,说自己认识好几个山寨的土匪。如果儒州官府要继续剿匪,他可以去跑腿联络。
赵玗道:“我这几天跟这些战俘聊天,也得到了不少情报。”
“哦?”张贞冲问道:“说说看。”
赵玗道:“燕山中大大小小的土匪窝子,少说也有一百来个,真要去剿匪,费死劲也剿不干净。但是真正有势力的土匪,不超过十个。咱们剿灭的这个势力最大,战斗力最强,给其他土匪很大的震慑。”
“接下来,咱们都不用自己去剿匪。只要振臂一呼,想归附咱们的土匪少说也得有几十号,剩下的就更不敢跟咱们叫板了。”
没想到赵玗悄无声息地,竟然把这里的局势摸得这么通透。
杜陶兴奋道:“那感情好啊,到时候咱们盘踞在燕山这里,也算是一份不小的基业啊!哈哈哈……”
独自干笑了一阵,见赵玗和张贞冲都皱着眉头,杜陶有些尴尬:“怎么?哪里说的不对吗?”
赵玗道:“手下平白多了这么多人,怎么养活他们?”
“打劫啊!”杜陶话刚出口,便察觉到了不对,“算了,当我没说。”
张贞冲道:“是啊,咱们要是继续以打家劫舍为生,与那赵在礼有何区别?”
杜陶道:“赵公子你说怎么办?你是读书人,肚子里鬼点子多。”
“你大爷的鬼点子,那叫智谋!”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环境,赵玗爆粗口的功力,一点都不比这些糙汉子差。
赵玗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占住这处山寨的好。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慢慢图谋。这片山上的土匪,迟早都要收入咱们的麾下,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用土匪这样的形式。”
张贞冲点了点头,说道:“在我来之前,李将军和老陈他们,也是想先占住这里,当做咱们的一块根据地。狡兔三窟,咱们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赵玗道:“就是不知道儒州官府那边是什么态度。要是儒州刺史不点头,恐怕咱们在这山上也站不住脚。”
这就是官兵和土匪的区别了。
官府想要灭土匪,还得花钱发兵去打仗。但是想要灭掉自己人,一张纸上写几个字,一道命令就够了。
张贞冲道:“这点公子且放心吧。我看那儒州刺史就是个财迷,咱们只要按时足量地把钱给他交上去,他才懒得管这边。”
将州府的遭遇说了一通,大家算是明白这次剿匪真的赚大发了。
杜陶道:“那王朴看上去挺有才干的,怎么在刺史面前表现得那么不堪?”
赵玗笑道:“你们不懂,王朴那小子,鬼大着呢!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他绑上咱们的战车!”
这一刻,赵玗散发出的豪气,让杜陶和张贞冲竟然隐隐有一丝想要拜服的感觉。
这是一种不同于李兴的将气,不同于杜陶身上的杀气。
如果说这股气势到底像谁?
唯有先帝李嗣源身上,仿佛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