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儿，澈儿……”像是来自无边旷野的呼唤，又像是附在耳边的呢喃。徐彻站起身来，他看看周身，他身着镶金边黑色绸缎，腰佩碧色玉佩。他有些惊恐地抬起头，眼前的竟是金碧辉煌的太子府，王大监站在他身边：“小殿下，太子妃在叫您呢！”

徐彻抬起自己的双手，这不是一双成人的手，那双手白皙稚嫩而且肉嘟嘟的。没想到千山雪之毒发作会勾起人心中最深的回忆营造出幻象。记得墨叔说过，如果人千山雪令人心生幻象就离死不远了。

徐彻轻叹：这一生就这么过去了，小澍不知道会不会为自己流泪。不过倒也不错，他至少可以在死前在幻象之中回到自己梦寐以求却再也无法回归的家。

“澈儿！”萧昭明和太子妃也走到了门口：“澈儿，该回家了。”

……

天空中乌云盖顶，小雪纷飞，繁城之中梅花凌雪开放，清雅之中带了几分热烈。

客栈之中，几位风尘仆仆的客人围在一个不省人事的男子身边，他们的脸色比乌云更加暗沉。

荀澍面色苍白虚弱，眼眸却是红通通的，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强打精神：“他怎么样了？”

千山音初拍着胸脯：“放心，姐姐我的医术没问题，我用内力净化了他的心脉。只不过他的脏腑中毒已深，我的这点儿内力顶多支撑到明日日落之时。如果我所料不错，他现在应该是深陷在幻象之中，这是毒发身亡的前兆。”

荀澍坐在床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面庞：“徐彻，等着我，我一定能把你救回来。”

荀澍：“侯原，侯川！”

两人闻声上前，齐声道：“末将在。”

荀澍：“保护好他，明日日落之前，要是他少了一根汗毛，我拿你们俩是问。”

侯原拱手道：“诺！”侯川皱眉道：“他都这样了，我们可没有把握保证他没事。”

荀澍：“我会尽快。”

侯原：“放心！”

……

“这不是魏军藏粮的山洞吗？炎冰决在这里？”墨青看着早已空旷无人的山洞，洞中回声要隔上好长时间才能传递过来。

千山音初帮荀澍包扎好手指，之前她心急徐彻竟然忘了自己的手也受伤了。

千山音初：“原来墨家的地宫在这里，魏军居然都没发现。这么隐秘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千山音初这几天与他们患难与共，再说了徐彻都相信她，荀澍也不打算隐瞒：“我早就知道地宫在鹿门山，之前烧粮时看到洞中最深处的有一幅古老的神鸟壁画，与墨家的一种标识极其相近，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有看完整，就匆匆离开了。”

墨青气道：“你早就知道地宫在鹿门山，为什么不先找地宫替徐彻先把毒解了？”

千山音初笑道：“想必荀将军是犹豫要不要学炎冰决吧？中毒之人是没有办法研习炎冰决的，原本炎决和冰决就都是大凶的心法，修习任意一种都极易走火入魔。”

荀澍：“你懂的倒是挺多的，要是你们千山派没下毒，我也不必冒这一次险。”

千山音初撇撇嘴：“不要以偏概全嘛！我和千山派那些老毒物和小毒物可不是一伙的。我只解毒救人，从不亲手杀人。”

墨青插嘴道：“那你就给徐公子解毒啊！”

千山音初：“弟弟，这个我还真做不到，这是我师父弄出来的毒药。我们门派里那些人都是些小肚鸡肠的人，他们怎么会倾囊相授呢？”

“到了。”荀澍摸着壁画上的神鸟，她发现壁画画得是冰凤鸟与火凰鸟一同浴火涅槃的画面。时隔百年，壁画的颜色只是变淡却并没有失色。

两只鸟都没有画眼球，却丝毫不影响整个画面的美观程度。

“你们两个能别欣赏壁画了吗？”墨青不耐烦道：“咱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进到地宫之中啊？”

千山音初用宽袖为鞭打闹般抽了他一下：“你能不要咋咋呼呼的吗？机关应该就在壁画之上。”

“砸了它不就完了吗？要那么复杂吗？”墨青拿起剑就往壁画上砍，壁画没有损坏，他的剑倒是震得发出阵阵蜂鸣。

“这么硬，”墨青喃喃道：“还是小瞧了祖辈留下的东西。”

千山音初嗤笑，转过头看荀澍，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只神鸟空洞的眼睛看。两只鸟的眼睛似乎是在对视，千山音初也看向那里：“机关在这里？”

荀澍摸了摸墙壁，鸟目边缘处有着细小的缝隙。她同时将两只鸟的眼睛摁了下去。

山洞里回响着“轰隆隆”的声音，墙壁自动开启了，原来壁画是一个石门。

墨青见石门开启，就横冲直撞地要往里面走，千山音初一把将他抓回来：“先别着急，墨家地宫肯定是机关重重，你是急着去送死吗？”

墨青这次倒是没反驳：“哦。”

千山音初：“荀澍，你知道这里面有那些机关吗？”

荀澍摇头：“原本就是偷偷来的，这些机关只有自己闯过去了。”

千山音初叹气道：“真是令人头疼。”

石门内黑洞洞的，荀澍丢了一个火折子进去，微弱的光点亮了里面的环境。地面是由一块块方形石板铺成的。

墨青见她们二人盯着地面一动不动地看，却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你们两个，别看了，冲进去试试就知道了，在外面看能看出个花来？”

墨青不等她们反应过来一步踏进去，洞中传来密集的破空声，荀澍眉头一跳：“小心！”

数十支箭迎面扑来，荀澍和千山音初回身躲在石门后。幸好墨青的身手好才没有被射中，他也被这些突然射出的箭吓得不轻，暗自咽了口口水。

荀澍：“我们三个一起走，这样胜算大些。”

墨青和千山音初都点头。三人点燃墙壁上的火把，地宫之中终于亮堂起来。往内部走时，三人都格外小心。荀澍跟大师兄鲁康学过一些机关术，墨家地宫之中的机关与大师兄教给她的原理十分相似，不过她当时学艺不精，即使学过也没能运用自如，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

通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三人走到三道石门之前。千山音初道：“走哪个？”

荀澍摇头：“不知。”

墨青：“我们已经进来好几个时辰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一人一个吧！”

千山音初：“确实不能再拖了。”

荀澍：“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