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本性，本心不移，则心魔不生。”炎决上的第一句这样写着。

千山音初对比着看了看两卷心法，说道：“这两个心法相冲，一个人只能修习其中一种。”

荀澍：“哪种能解徐彻的毒？”

千山音初：“自然是炎决。”

“那就它了。”荀澍一把拿过炎决就要修习。

“等等，”千山音初犹疑道：“你真的想好了吗？我也看了这炎决的内容，这心法与你我原本的心法都相悖，强行修习只怕容易堕入心魔。”

荀澍满不在乎地笑笑：“这炎决也写了本心不移，则心魔不生，我不相信有什么心法能改变人本来的模样，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世间能改变一个人的只有那个人自己。”

荀澍将炎决在手上颠了颠，挑眉道：“要不你来？”

千山音初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机会还是留给你吧！以后入魔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好好好，发生什么都不怪你。”荀澍嘴里说着话，眼神却早被吸引在了炎决上。她按照卷轴上的内容运转内力，千山音初将风铃和冰决放入了口袋之中就去另一石门找墨青去了。

荀澍打坐修习之时，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公输卿的脸，她向荀澍大喊：“杀了徐彻，为我报仇！”

她忽觉一股火焰包裹着心脏，那是一股暴烈嗜杀的情绪，突然涌上了荀澍心头。接着眼睛也感觉被烈火灼烧，接着整个七窍都感觉异常，突然她感觉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一手支撑着地面，浑身潮热难耐，贴身的衣物已经湿透了。冰冷的地宫之中，她竟然感受不到一丝凉气，她甚至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被那股无形的火撕裂成几块，那几块身体又被那团火不停地灼烧着，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凉气。

公输舅舅说的果然没错，这心法不是一般的邪，中原武林各家心法都是以中正淳和为主。此心法确是恰恰相反，它以暴烈嗜杀为内核，违背它的意愿就会被烈火焚尽。

千山音初刚好回来看到这一幕，她大喊：“糟糕！”，赶紧跑上前扶起荀澍，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药丸入口即化，荀澍收回心神，重新坐好：“没事，大概之前与宇文烨对掌之时，损耗太多内力，所以才控制不住这心法。虽然吐了点儿血，可是心法已经学了七八成了，应该够用了。”

“初有炙烤之感之时就该停下来，为了救人你连命都不要了吗？”千山音初摇头道：“你和徐彻简直就是两个疯子。”

荀澍已经将气息调稳，她将炎决和冰决放进袖袋之中，说道：“我修习炎决堕入心魔这件事别告诉徐彻。”

千山音初不解：“为什么？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都不让他感动感动吗？”

荀澍摇头：“不必，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墨青呢？”

千山音初：“他呀，他好像在幻梦蛊的作用下看到了他的对手吧，我看他一个人在和空气打来打去的，看着怪好玩儿的，就没打算打扰他。”

荀澍无奈笑道：“我们快去找他吧！”

……

客栈之中，徐彻像是一尊玉像，一动不动地躺在木榻上。荀澍揉开他紧皱的眉头，将他扶起来。

千山音初道：“脱掉他的衣服，最好直接在他后背上传功。”

荀澍感觉还没运功，就感觉两边脸蛋像被火灼烧一样热，“脱……脱……脱……了……他的衣服？”

千山音初抱着刚刚从客栈点的酒：“别不好意思嘛！又没让你脱他裤子。”

“真的是这样吗？”荀澍：“之前我和别人传功之时可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喝多了吧？”

千山音初瞪着她：“我可是千山派最好的药剂师，神医小音初。我怎么可能胡言乱语呢？”她拿着酒坛在荀澍眼前晃晃：“这坛酒算你账上了。”

荀澍见她抱着一坛子酒喝，也没见从脸皮上透出半点红色，“好吧，看你也不像醉了的样子，就信你一回。”

荀澍闭着眼睛将他的上衣放下来，徐彻的背上有好几道长长的疤痕，荀澍看着这些疤痕都觉得疼，也不知道徐彻这种温润公子是如何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按照千山音初教给她的方法向徐彻传功。徐彻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那股冰冷的气息也渐渐消退。

她给徐彻把脉，独自喃喃道：“差不多了。”她扶着徐彻躺好，自己在地上打坐调息。

千山音初大概是喝完酒了，又转了回来，她看向荀澍的右手：“我该要给你看看手了，血都洇出来了。”

荀澍睁开眼睛，手心已经沾满汗水，右手痛痒难耐。她已经累到连支撑胳膊的力量都没了，这些天她简直是身心俱疲，主母走了，徐彻也昏迷不醒……

“千山！你没事吧！”荀澍看着她的娃娃脸上升起来两抹浓重的红晕：“你是喝了多少酒？你在幻梦蛊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千山音初伸出五个手指：“不多不多，就四坛。”至于第二个问题，她直接选择不回答。

荀澍将千山音初这个醉鬼磕磕绊绊地扶回了房间，留墨青照顾徐彻。

在繁城待了一两日，魏军似有退却之势，停战的消息在繁城传开了。林副帅传命要折冲营原地待命。

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徐彻没有立刻醒来，虽然脉象平稳，但是他却没有醒来。

荀澍异常担心，千山音初却毫不紧张：“没事儿，他能活到现在就说明他不是普通人，他如果不能从梦魇之中醒来，那就是我看错人了。”

“梦魇？”荀澍疑惑道：“你怎么好像很了解他一样？”

其实荀澍只是在问她一个事实，千山音初却觉得她这话有些酸酸的：“我们千山派有搜集情报的地方，我从前看过门中的密档，密档中记载了他作为萧澈时的经历。”

荀澍来了兴趣：“都记载了什么？能不能跟我说说？”

千山音初笑道：“看在我们现在还不是敌人，算是朋友，我就跟你说说。据说萧澈五岁便能吟诗作赋，九岁上马弯弓搭箭，是个难得一遇的天才。而且史官记载他性情沉稳、坚韧，喜怒不形于色。”

荀澍摇头：“莫不是从小就是个小老头儿。”

“噗”千山音初笑道：“这么一说，也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