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万……”多残忍的数字,冷冰冰砸下来,就好像把他砸趴下都不够,要将他碾进泥土,碾成尘埃。
洛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也想象不到,他签署了的这份合同,会有这样的条款。他一把扯过合同,心,直直下坠。
合同上,八千万的字样,赫然出现在上面,并且,在八千万的上面,还有一条,竟然写着:合同期间,必须保持单身状态,不能有恋情传出,不能有绯闻,不能与任何异性在非工作情况下牵手,拥抱等等,做出任何暧昧动作。
洛桑眼睛都红了,他说道:“不可能的,这不可能,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都知道,我有未婚妻的。你们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订婚了。单身?我怎么可能是单身?”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
温海沉声说道:“这是灵犀小姐的意思。她说,你会变成单身的。我想,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她会离开吧。”
夜色已经昏沉,如同洛桑的整个人,他无法相信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明明他不久前都还那样开心。明明昨晚灵犀还在为他做着美味好吃的食物,在对他微笑,可是现在,他竟然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洛桑突然将合同撕开,颤抖着,如同要撕掉这个残忍冰冷的噩梦……
张美丽看着他的样子,坐在了一旁的躺椅上,看着破碎的纸屑,无动于衷。
“洛桑,这份合同是复印件,你可以尽情撕,合同原件已经寄回公司总部,已经生效了,现在,你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是一定要跟我们去公司了。”
洛桑摇摇头,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突然就推开面前的人,疯了似的跑进了房间里,四处翻找着。
他不相信灵犀真的离开了,她一定还留着东西在这里,她一定还在等他回来。她会和他在一起,会陪着他,会嫁给他。他们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的。
可是,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房间里灵犀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卫生间也一样,客厅也一样,餐厅也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他瘫坐在沙发上,胸口处似压着一块巨石,让他喘不上气。他突然就觉得这个房间里就好像有魑魅魍魉,要将他挟持,让他坠入深渊。
他无助地摇着头,失焦的眼睛却发现厨房流理台上,放着一个箱子。
从沙发上弹起,他飞奔过去,正要打开箱子,却发现箱子旁放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盒子,那正是他送给灵犀的那块妈妈留下来的心形蜜蜡。
他轻轻打开盖子,果然一抹金黄。原本温润的颜色,此时在洛桑看来,却只觉得刺眼,让他有些晕眩。
心很痛,真的很痛,灵犀怎么可以把这个留下来,她明明知道,他看到她收下的时候,有多开心,多幸福。
洛桑突然就觉得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院子里的几个人听不到洛桑的声音,有些担心,纷纷走进来,寻找着洛桑。
是秦天先发现了,瘫坐在地上的洛桑。他已是满面泪痕,了无生气。
秦天深深叹了口气。那份合同,他是知道的,签的时候,洛桑因为太信任灵犀和他们,跟本没有仔细阅读过合同款项,只听灵犀让他签,他就签了。
可是,他却是看到了的。所以,他知道灵犀的意思,她就是想让洛桑在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签下来。
他轻轻走向洛桑,拍了拍他的肩膀,洛桑却一把将他推开。
秦天被洛桑推开,一下没站稳,手挥到流理台上的箱子。箱子被打到,竟然翻飞下来,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
竟然全是小点心。有一小包一小包分装好的曲奇,有蔓越莓牛奶糕,有肉松面包,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饼干,全都装在小袋子里。
洛桑看着掉落一地的那些零食和饼干,他一眼就认得出来,这些全都是灵犀做的,是灵犀做给他吃的,是灵犀留给他的。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洪水决堤……他就这样坐在地上,撕开了一个肉松面包,吃了起来。没错,是灵犀的手艺……好香……好香……
一口,一口,一口,越吃越心酸,越吃越无望。没有灵犀的日子,他该如何是好。
“灵犀,灵犀,你去哪了,你怎么能留我一个人,回来,你回来,我不行。没有你我不行的。你们把灵犀还给我,把灵犀还给我,是我的,灵犀是我的。灵犀……还给我……我的灵犀……”
洛桑彻底崩溃,撕心裂肺……一句一句地哭喊着,声声泣血……
所有的人都腿门边,将厨房的空间留给洛桑,让他尽情地发泄。洛桑就这样坐在厨房地上,往嘴巴里塞着食物,哭喊着,不停地吃着,哭着。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拿起电话,想拨给大伯,可是没想到,没有人接听。
他又打给灵犀,她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的声音。她会去找大伯的,一定会的。可是,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们。他只知道,他们住在太原。
他要去找他们……
他立刻站起身,说道:“我要去找灵犀。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找灵犀。你们先让开好吗?”
张美丽拦住他,叶子不知所措,秦天不忍作为,温海看着面前的大家,还有洛桑的失魂落魄,终于说道:
“洛桑,跟我们先出发吧。我们一起先从这大山走出去。然后,我会放你走,让你去找你的灵犀。但是,你找不到她的时候,记得在第一时间,回来找我们。”
许久的静默之后,洛桑终于点了点头……
就这样,喧闹和悲戚中,一行人,带着白玛洛桑,离开了这个他长大的地方,离开了这个有着他全部回忆,爱,成长,蜕变的地方。
洛桑,要去寻找灵犀,音海的几人,将要回公司,秦天,将暂时等在希望园,等待灵犀的朋友。这是灵犀走之前,交代的,她的朋友们一到……他就要去找洛桑。
他要将洛桑,带去上海,带去音海,完成灵犀拜托给他的使命。之后,或许,他也要去找灵犀。
“灵犀啊灵犀,你走的,真洒脱啊……”秦天看着越来越小的阿斯顿马丁,叹了口气,扭头,看到身边的巴吉,竟然已是满面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