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守义是你什么人?”孟东玄想起在怨九娘房中看到的那副肖像画,现在是弄清真相的最佳时机。
“舅舅。”曼珠的声音脆生生的,很好听,跟祭台整体的残忍暗黑风很不符。
“那怨九娘呢?”
曼珠嘟起嘴巴,怯生生地说:“是娘亲。”
没想到常守义和怨九娘竟然是兄妹,这剧情真让人脑壳痛。怪不得怨九娘也懂四灵阵,自己手里的《雪冤集》可是人家的传家宝。
孟东玄摇头苦笑道:“那你是阵眼吗?”
曼珠点点头,黑溜溜的大眼睛里蓄着泪花,两个酒窝依旧甜美。
他心中一动,伸手去摸曼珠的头顶,却只摸到一片虚无。
“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十年。”
十年前正是艳春楼失火的那一年,他不相信这一切是巧合。
曼珠怯怯地走到孟东玄身边,她想抓住他的衣角却扑个空,愣愣地站在祭台上开始抽泣:
“大哥哥,我好害怕,祭台上又黑又冷,他们总是合伙欺负我。
我不想被困在这里,不想做阵眼,不想躺在无辜的生命上做娘的帮凶。
求求你。
让我灰飞烟灭吧。”
第一次有鬼魂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的喉咙像被块石头哽住,胸中郁结却无法疏解。
他看着那个颤抖地红衣背影轻轻地问:“我该怎么帮你。”
曼珠抬起头灿烂地笑起来:“我嘴里含着一颗赤色的丹珠,把它取出来我就能解脱。”
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是个陷阱,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是个幻境。但是孟东玄心软了,十年漫长的孤寂与煎熬,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
也许是因为常守义,也许是因为在祭祀山洞的相遇,他心生恻隐。
尽管他明白,这种恻隐对他来说是致命的缺点。
他走到曼珠的遗体旁,轻轻捏住她柔软的下巴,殷红的小嘴张开,他轻易就将她嘴巴里那颗暗红色的珠子取出来。
“谢谢你。”珠子离体的那一瞬间,曼珠的影子开始渐渐变透明,祭台上的尸体瞬间被风化成粉末。
他伸手去抓,除了风,什么也没有。
“老孟,快回来。”墨白的声音把他从悲伤的情绪里拖拽出来,耳边响起哗啦啦地水流声。
准确来说,是血流声。
他抬起头,被眼前的情景吓出一句卧槽。
血门正在褪色,大量的乌黑血液从血门中流出,散发出浓重的腐臭味。
血流汇集的速度很快,已经在祭台下汇合成一条窄窄的血河。
血河有毒,不慎跌落河中的黑衣守卫和暗姬瞬间被腐蚀成白骨。
眼看血流越来越多,血河也越来越宽,他与小伙伴们的距离被约拉越远,他好像要被困在祭台中了。
急中生智,他抬脚踢起一具干尸,紧接着凌越至空中,踩着干尸的身体越过血河。
干尸掉落血河中,瞬间被吞噬成血沫。
他前脚刚着地,血河中一名暗姬就死死拽住他的双脚,想要将他拉到血河中。
重心不稳,暗姬突然拖拽令他措手不及,眼看就要栽入血河。
危急时刻,曲潇潇果断收回控制着断脖尸体的丝线,转而紧紧缠住孟东玄的手臂,他栽入血河的身影一滞。
把握机会,他立刻向地面出掌,掌风的力量将他安全地推回地面站定。
血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宽,孟东玄大喊一声跑,大家纷纷向甬道外撤出。血河移动的速度很快,紧跟在众人身后。
浓重的腥臭味预示着危险的迫近,昏迷在甬道里的八苦教徒,全都被血河吞没。
墨白武道修为很差,真气不足,长时间的狂奔令他四肢酸软。
就在甬道的尽头,他不慎被地砖绊倒摔在地上,身后的滔天血河袭来,墨白命悬一线。
孟东玄伸手拉住墨白的后衣领子,迅速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血河中的毒血溅在孟东玄的衣袖上,腐蚀掉一大块布料。
他拉扯着墨白跌跌撞撞地继续奔跑,本以为今夜估计要凉了。却不料,血河竟不再继续延伸。
甬道的尽头就像一条生死分界线,将恐怖的血河隔在另外一头。
看守暗阁的三十名守卫和暗姬全部被血河吞噬,尸骨无存。
放松下来后,孟东玄才感觉到掌心有个硌手的硬物,摊开手掌,上面是一颗暗红色的珠子,正是从曼珠嘴里拿出来的那颗。
“龙血珠。你哪来的?”墨白申神情激动,刚刚徘徊在生死线上的阴郁一扫而光。
原来这玩意叫龙血珠,他将珠子递给墨白:“这珠子是干嘛用的?”
墨白捧着龙血珠,就像捧着一只刚出生的小鸡娃,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它是辅助修炼的绝佳法器,也可以保持尸体万年不腐,还可以做毒药。反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你哪来的?”
孟东玄将自己在祭台和祭祀山洞中的经历一一告诉墨白。
墨白越听越酸,越听越酸,他长叹一声将龙血珠还给孟东玄:“既生孟,何生白啊。”
“咱们身在敌营,别贫了,快走吧。”曲潇潇警惕地环顾四周,催促众人赶快离开。
但孟东玄已经不愿意大家再跟着自己涉险,希望他们现在就赶紧离开铜雀楼,按照曲潇潇留下的记号去跟天德堂的人会合。
燕子林中固然有尸虫,但也要比危机四伏的铜雀楼安全百倍。刚才墨白差点就要被血河腐蚀成白骨,他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
前路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实在不能让大家一起冒险。
但是任孟东玄如何劝说,就是没有人愿意独自离开,曲潇潇跟墨白自不用说,颜宝儿也不愿先走。
无奈之下,浩浩荡荡的四人小团队只好再次出发。
这次他们要找到的是铜雀楼中的最后一个阵眼,岭南尸王。
这也是系统给孟东玄的主线任务。
据推测,岭南尸王应该埋在铜雀楼的地下。怨尸幻阵的第四个阵眼五行属木,属震卦,震为雷,表响动。
铜雀楼的白玉莲花台,四周伫立着四根木头做的柱子,台下是一方温泉眼。
温泉水咕咚咕咚的声响暗合震卦之意,四根木柱勉强也合得上五行属木,那里是最有可能出现岭南尸王的地方。
现在要避过怨九娘,重新回到白玉莲花台处,他们能做的,只有等。
他们先躲在暗处,等怨九娘发现暗阁出事匆匆赶来的时候,再故技重施,偷偷溜回一楼的宴客厅。
孟东玄现在衷心希望,怨九娘千万不要太傻。
没让大家失望,九娘比预想中更加聪明,她来得很快。
即使隐藏在暗处也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愤怒,一夜之间两个阵眼被捣毁,怨尸幻阵破了一半,她如今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肇事者挖出来千刀万剐。
但是很可惜,守卫与暗姬纷纷殒命,留给她的只有一条腥臭肮脏的血河。
“是不是漂亮的女人都很可怕?”墨白弱弱地问道,话音刚落四道锋利的目光插在他背心处。
“可不是嘛,九娘床底下还躺着练功的男宠呢,那家伙惨的呀。”话音刚落,孟东玄背后乍起一层冷汗,四道阴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突然,福至心灵,他求生欲爆棚道:“当然,你们俩年轻貌美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