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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繁星沿着台阶往下走，一直走到喷泉旁边才坐下来。每次遇到江永晨都能成功把她的情绪搞得异常低落。

她低着头拨通了季修晏的手机，隔着遥远的距离，季修晏清朗的嗓音回荡在她耳边：“喂？”

简繁星没说话，周围是嘈杂的人群，来来往往。季修晏的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简繁星的心一下子酸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对面的季修晏察觉异常：“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简繁星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回道：“季医生，我肚子好饿，下班后一起吃饭好不好？”

他没有继续追问原因，只是说：“兔兔，把定位发给我，我去接你。”

下班时间早就过了，季修晏脱掉身上的白大褂，还没走出办公室，就被卞主任堵在门口。

“院长让你去趟办公室。”

季修晏愣了一下：“您知道原因吗？”

卞主任摇摇头：“不清楚，听院办的人说，齐院长刚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齐思源是个儒雅的斯文人，季修晏一时也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季修晏看了眼时间，步履匆匆往院长办公室赶去。

这么火急火燎地找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一路上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等到了门口，季修晏稳了稳呼吸，敲敲门，走进去问：“院长，您叫我？”

齐思源紧绷的脸拉得老长，见他进来，也不搭理。季修晏一看，桌子上的文件夹都是乱的，果然是发了好一通脾气。

待他走近细看，才发现凌乱的文件夹里压着几张简繁星的资料，季修晏看这阵势，眸光微敛，心里多少明白一些。倒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帮着收拾桌面上的文件。

齐思源问：“严敏辞职这事儿，你知道？”

季修晏点点头：“人各有志。她来潭雅的原因您多少也明白，这会儿人想开了，迷途知返不好吗？”

“迷途知返？”齐思源被气个半死，“我看该迷途知返的人是你吧，季温两家的规矩是这样教你的？你对人严医生到底做什么了？”

“她来告我状了？”

“季大少爷，您一不高兴就都能把人发配到国外，谁还敢告你的状！”

季修晏神情寡淡，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强扭的瓜不甜。”

齐思源看他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劲儿就来气，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照片扔桌子上。

“你逼走严敏是不是因为这个小丫头？”

季修晏拿起那沓照片，还真是什么角度的都有。有他把小姑娘堵在医院角落的，有小姑娘在楼梯口踮脚亲他的，还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杂物间的。这角度，这技术，刁钻又专业。再往后翻，有小姑娘拍的广告，有剧照，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不知道在网上那个角落找到的图片。

“谁这么闲，往您办公室送这种东西？”季修晏知道医院人多眼杂，总有些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乱。

“你先别管谁给我送的，这下没得狡辩了吧？我说呢，你一向不喜欢热闹，怎么会主动请缨要去做李晋安电影的技术指导，敢情你心思放在这里呢？”齐思源想起那些大尺度的照片就肝火旺盛。

“我没狡辩，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还想着过段时间让您和婉姨见见。”

齐思源摆摆手：“我和你婉姨还想多活两年。你不喜欢严敏没关系，找什么人不好，找这么个，这么个……”

齐思源想半天没想出好的形容词，扫了一眼照片：“你什么时候也学着和这些小明星小网红纠缠不清了？她来医院不过十几天，你喜欢她什么？你了解她为人吗？你知道她和你在一起的真实目的吗？你就不怕你爸知道这些？”

季修晏低头把照片拢在一起：“我娶老婆，关我爸什么事？”

“你还要娶这么个女人？你是想让全城的人看你季家的笑话啊？”

齐思源时常被齐修昱的混账气得血压升高，一直觉得季修晏是个行事有章程的好孩子。没想到，季修晏混起来，比齐修昱还让人恼火。

季修晏摩挲了一下照片，第一张是他展臂把人往怀里搂的照片。忘了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整个人往他怀里生扑，他一只手垫在她脑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当时他笑得这样毫无遮拦。

齐思源见季修晏不言语，便缓了缓情绪，温言劝道：“阿晏，不说别的，如果以后，你的身体需要人照顾，她能一直陪着你吗？”

季修晏的脸色绷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齐叔，我基本算是死过一次的人。我曾经以为，我是被命运抛弃的人，更无法给别人带来幸福。所以，我拒绝别人走进我的人生。可是，您知道吗？我抵抗不了她。”

季修晏生来资质超群，年少骄纵，意气风发。年岁渐长，棱角磨去，骨子里也是骄傲的，少有这般落寞消沉的样子。

齐思源见之动容，心疼瞬间占了上风。季修晏骨子里的坚韧让人时常忘记他曾经遭受的重创，全身器官衰竭，无法预测的后遗症，都将在他的漫长人生里如影随形。

季修晏的落寞被暮色无限放大：“齐叔，自私的人其实是我。她是我喜欢的人。”

她是我解释不了，掩饰不住，无处可逃的喜欢。

齐思源叹口气，季修晏是他自小看大的孩子。齐修昱性子急爱闹腾，反而是季修晏从小最得他的喜欢。这会儿看他这样心事沉重，灰心厌世的模样，惋惜和心疼就占了上风。

也没做什么出格的错事，不就是喜欢了一个风评不好的小丫头吗？

齐思源指了指那堆乱七八糟的报道和照片：“这小姑娘究竟怎么回事？”

“我跟您保证，她就是特单纯一小孩儿。进这圈子时年龄小不懂事，才被人扑风捉影黑得特别惨。”

“小孩儿？你也知道人小姑娘跟你年龄上差一大截呢？”齐思源的语气有了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