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宽顿时来了兴致,“还请章少府解释一二。”
“是,陛下!”章邯瓮声回应。
“臣听闻陈胜起兵之时,雄才大略,气吞万里如虎,兵锋所指,无人敢略其锋芒,可谓草莽枭雄,一代人杰。”
“可是当他打下陈国,立陈县为都城后,却整日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再不复那股朝气蓬勃。就连领兵打仗这样的大事也都是交给手下,自己则每日在宫中享乐。”
“幼时与陈胜一起放牛的好友得知陈胜发达后,前来投奔,就因为不懂宫中礼数,向他人讲述了陈胜幼时糗事,便被斩首示众,罪名是损害了陈胜的威严。”
“陈胜有了宫中的娇美姬妾,就怠慢了自己的原配夫人。他的岳父和妻兄前来投靠他,陈胜仅仅只用对待普通宾客的礼节招待他们,极为傲慢。直接气得他的岳父拂袖而走,再也不想和陈胜见面。”
“陈胜任命朱房做中正,胡武做司过,督察群臣,并非因为此二人有什么过人才华,而仅仅是因为他们会溜须拍马,深得陈胜欢心。群臣怨声载道,而陈胜不闻不问。”
“像这样依仗强势而怠慢亲友,重用小人而冤枉忠良,就算臣不去讨伐,也注定自取灭亡。”
“我大夏天命所归,臣携王师出击,他陈胜如何不败?”
“一个月之内,臣必然凯旋而归!”
见到陈胜就这样腐化堕落了,陆宽沉默了一会,内心感慨万千。
随即他点了点头,“好,既然章爱卿已经智珠在握,那朕就静待你的好消息!”
章邯领旨退下后没多久,北漠圣女南格尔求见。
这位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丽女子,是来向陆宽讨要一道旨意的。
她要求随章邯大军一起出征,言称医疗神官可以照料伤员,可以发挥大用。
当然,陆宽对她的实际目的心知肚明,无非是想借此机会,扩大亿点点神教版图。
按公孙元霜提醒,不可尽信南格尔。
但南格尔毕竟现在还没有犯错,不仅无错,还有大功。
如果就因为公孙元霜一句话,就提防她,甚至处置她,那岂不是“莫须有”再现?
一个成熟的国家,就要依法办事,依规则办事,而不是依君王的喜恶来做事,更不能凭借主观臆断来做事。
这天下,这满朝文武,谁敢说自己没有私心?
只要南格尔认真工作,不误正事,又怎可因为她有私心,就将其铲除?
寰宇英才,尽入我大夏,为我所用。
哪怕是怀有异心,只要一日不跳反,便一日是我大夏忠良。
这才是一代明君该有的魄力和胸襟啊!
章邯大军出征,并没有直扑陈国,而是先奔赴荥阳,解救被吴广的大军包围的郡守李由。
荥阳地处东都襟带、三秦咽喉,西望洛阳,南眺嵩山,北濒黄河,土地肥沃,物产丰饶。
更有荥阳关、虎牢关等险关要隘,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不解决荥阳之围,就无法安稳大秦后方。
郡守李由乃是名门之后,原大秦丞相李斯之子,才华卓越。要是换了其他人,还真没办法凭借一群新兵蛋子阻断住气焰正盛的吴广。
可饶是如此,他也要坚持不住了。
得知章邯击破周文大军,正星夜赶来后,李由欣喜若狂。他立即将这个好消息传遍荥阳,疲惫的守军顿时士气大振。
李由松了一口气,吴广却急了。
如果不能赶在章邯大部队到来之前打下荥阳,前后夹击之下,他必败无疑。
章邯可是一个狠人,看他凭借骊山罪奴打周文那个狠劲就知道,一旦战败,他吴广就死定了。
急红了眼的吴广每日暴躁不安,拼命逼迫大军攻城,除了攻城,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攻城。
一时间,战况变得空前胶着,荥阳城成了名副其实的血肉磨坊。
吴广手下的士卒和将领苦不堪言。
入夜,吴广手下大将田臧召唤军官李归密谋。
“周文大败,章邯即将到来,荥阳郡守李由不是个简单人物,我们打了这么久都没有打下来,不是这两天再加把劲就行的,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正确的打法是只留下少量部队继续包围荥阳,迷惑李由我们的大军则悄悄后撤,埋伏在半路上,伏击章邯。”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唯有以逸待劳,主动出击,方有一丝胜算!”
帐中响起幽幽一声叹息,吴广手下的另一位将军李归,疲惫地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田将军,末将完全支持你的看法,事实上,末将今日晨间便在吴广面前委婉提过类似建议,可是他完全不考虑,还把末将痛骂了一顿!”
“吴广认为在正面战场上,连周文都被章邯打败了,野外交战我们肯定不是章邯的对手。而打下荥阳,占据地利,反而才有胜算。”
田臧听闻这话,气得怒锤桌子,眼睛瞪得通红,“荒谬,简直荒谬至极!我们部队兵精粮足,以逸待劳的情况下,凭什么野战打不赢章邯?”
“吴广此人骄傲自大,又不懂用兵权谋,根本无法和他商议军事。依我看,不如干脆杀了他,夺了虎符,我们来领军打仗!”
杀了吴广,自立为大将军?
田将军,这跟你之前喊我来议事时,说的可不一样啊!
李归蓦然抬头,吓得脸色煞白,“田将军,你疯了吗,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在帐篷的摇曳烛光中,田臧的脸阴晴不定,他阴恻恻地看着李归,低声喝到。
“李将军,事已至此,你觉得还有回头路吗?战败是死,杀了吴广也是死,同样是死,为什么不索性搏一把大的?”
“到时候,我去伏击章邯,你留下来牵制李由,我们必胜!”
“打赢之后,就推说吴广不幸死于乱军之中,我们沉痛悼念。陈王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也需要靠我们统领大军,迎击外敌啊!”
“统帅大军,拥兵自重,私立为王的人多了,凭什么别人做得,我兄弟二人就做不得?”
李归默然不语,田臧这话都说出口了,如果不同意,自己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大帐吗?
吴广,对不住了,今夜只能借你大好头颅一用了。
这一晚,注定不那么平静。
就在前几日,安凌寒风尘仆仆地返回了落花门。
他虽然一直和公孙元霜不对付,而且还在咸阳丢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面子,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想和大夏开战。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是为了获得战争之外的巨大好处。
如果能付出极小的代价就剿灭大夏,安凌寒当然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可要是付出无比巨大代价才能杀了陆宽,那意义又是什么呢?
小孩子才谈感情,仙人世界,唯有利益才是最真实的。
能修行到极境的,没有蠢货。
此次陆宽崛起,这些极境老祖没有了天机宗老宗主这样大无畏的带头人后,纷纷选择了明哲保身。
既然剿灭不了大夏,那便改为打压吧。
东州天下就这么多灵山大川,就这么些天材地宝,大夏如果崛起,就要分一杯羹,这天下宗门的老祖就会少分一份。
利益冲突之下,排挤大夏是一个非常自然的选择。
可是打压也要分策略,分时间。
叶天胜就是太冲动、太自信了,敢在劫运之中动劫子,晋升极境后便如流星般急速陨落了,让人扼腕叹息。
现在明摆劫运只剩半年了,安凌寒再怎么想打压大夏,也不差这半年时间。
半年之后,等劫运消散,再串联那些大宗门一起出手,消灭大夏的外交空间,给陆宽和大夏一个难忘的教训!
就这么想着,安凌寒和当代落花门的掌门打了个照面,简单吩咐他看好门内元婴尊者,不要去大夏惹事后,便找了个洞府临时闭关去了。
安凌寒并没有下令约束门内元婴之下的弟子不要去惹大夏,因为在他看来,这毫无必要。
陆宽劫运在身,能力挫极境,哪个金丹或者筑基修士会想不开要去大夏找死?
还有必要特意嘱咐一句?
要真有这样的愣头青,那死了就死了吧,哪里值得他安凌寒多看一眼?
可惜,有时候事情往往不遂人意
就在安凌寒进入洞府开始闭关时,落花门当代大师兄安平韬,隐匿身形,一个人偷偷来到了陈国王宫外。
安平韬只不是一个金丹巅峰,他鬼鬼祟祟究竟在谋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