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白色迷晦充斥着树林中的每一个角落,再大的风也只能搅动迷晦,不能完全驱散眼前的雾气。
卫曙眼前的事物都被迷晦覆盖,甚至连近在眼前的树木石头也看不见,差点撞在一棵参天古木上。
刚才树林中嘈杂的声音在迷晦中逐渐消失,哪怕是平时最为聒噪的雀鸟在白雾弥漫时都选择遵循自己的本能合上嘴巴,不发出一丝声音。
在树枝上跳跃嬉戏的松鼠也飞快躲回自己的巢穴中,紧紧抱着自己蓬松的尾巴,双眼紧紧盯着地面。
在树林中行走的卫曙清晰地感受到附近环境的不妥,一切东西都变得寂静,只有眼前的白色雾气仍在流动。
「喀嚓」
地上枯枝被他一不小心踩断,声音顿时传遍了安静无比的树林。
卫曙连忙伏下身子,躲在一棵大树下,紧紧盯着四周的环境,他可不认为被夋山上的月巫发现他私自离开蟾馆会有什么好下场。
意外地是虽然他制造出的声音在树林中传出好远的距离,过了良久仍然没有月巫闻声而来,更没有他想象中一群人在树林中手持火把搜索的情景。
「看来那些月巫并没有在树林中巡逻﹑值守。」
卫曙只能给出这一个合理的解释,再三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离开了大树。
「啪哒」数声后,他手中的手电筒亮了起来,把他面前的路给照亮,可怕更远的地方仍然被雾气笼罩。
手电筒的光不足以把眼前的雾气都驱逐,只能勉强照亮接下来他要走的路。
刚上夋山的卫曙自然不清楚夋山上的布置,但他记得自己在蟾馆时看到树林的后方就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大湖。
「我记得刚才看到湖泊旁有栏杆和一些人造建筑,那里会不会有线索给我?」
「我还是先去那个湖看看。」
下了决定的卫曙很快便马不停蹄前往那个反射着阳光的平静湖泊。
他刚才在房间已经记下了湖泊的方向。
「树林的西北方。」
卫曙左手拿手电筒,右手握着他在杨明光背包中发现的指南针。指南针被一个军绿色的牛皮套包裹着,一条小皮带紧紧系着这个牛皮套。
他手指一扳,便解开了小皮带,牛皮套也被掀开,一个玻璃上有少许花痕但仍然运作的指南针出现。
指南针的指针不时胡乱四处转动,但在他大力摇晃了数下后便恢复正常。
在指南针带领下,他在被迷晦笼罩的树林中顺利地受了出去,丝毫没有受包围着他的雾气影响。
连卫曙也感到意外地顺利。
只是他在走路时总是感觉到有目光从迷晦的深处投射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毛孔立即紧紧闭上,像有一股寒风吹入他的血肉﹑骨头,全身都在发抖。
「是谁?」
卫曙低喝了一声,手中的手电筒照射向身后的雾气,雾气在灯光下迅速消散,只有一棵枯朽的老树出现在他眼前。
被虫蛀出一个个虫洞的树干,没有一块树叶的枯枝…
没有什么东西特别。
枯枝在微风吹拂下微微摇动。
盯着枯树的卫曙慢慢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在他转身后,枯树再次被白雾淹没,再次归于平静中。
在树林不远处的山道上,一个手持长枪的月巫盯着树林,山路两侧的油灯把她的脸照得一片惨白。
「我好像看见树林中有灯光。」
她认真盯着树林深处。
灯光再次消失,在她眼中只有被迷晦淹没的树林。
手中的长枪挥舞了数下,把附近的空气都搅动起来。
「应该是我看错了!」
「这也是,谁能独自在迷晦中活下去!」
她把长枪放在肩上,两只手搭在长枪上,径直沿着山路走,眼睛却仍然死死盯着树林,不,是覆盖树林的迷晦,对那片神秘的白雾满是忌惮。
「只有大姐头可以做到吧!」
说罢,她便不再留意迷晦。
白色的雾气如触手般直卷女子的背部,却在山道的边缘被油灯发出的灯光驱散。
卫曙走了近半个小时终于走出了树林,一片美丽的湖泊正在他面前不远处,正是他在蟾馆房间中透过窗户看见的大湖。
他先是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环境,没看见有其他的月巫在,才一步一步接近这个湖泊,沿着围绕着整个大湖的石头小路走。
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甚至清楚地反映出他的脸孔,一双高高扬起的剑眉﹑令人感到一阵不自在的眼神等,只是这些都被厚框眼镜掩盖。
他低下身子,伸出手指按下去,在几乎碰到水面的距离停下来。
湖泊犹如一块镜,一个和卫曙一模一样的人也对他伸出手指。
两只手指几乎碰到了彼此。
最后,卫曙摇了摇头。
他继续在小石路上走,一块立在小石路旁的巨石映入眼帘中。
两只大字被刻在巨石上。
但卫曙看着巨石时最先并没有仔细看字的内容,反而盯着那两只字,手也在空气中比划着。
「好一手苍劲有力的字。」
他再看那两只字。
「镜湖」
「的确,这个湖和镜没有分别,只是一块比较大的镜。」
卫曙再仔细看湖泊的四周,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远处一道人影出现在流入镜湖的河流附近,穿着月巫的白色长裙。
「是谁?」
他见状低下身子动也不动,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对方没有看见卫曙,也没有巡逻视察,反而走到河边蹲了下来。
女子从自己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个东西,并放在河流中,让它随着河水飘浮,逐渐流入镜湖。
她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东西逐渐远离才转身离去。
她没有留意到卫曙在镜湖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内。
卫曙盯着她刚才站的地方。
「是谢朔的女儿。」
他的谢朔女儿的及腰长发和冰冷的脸孔印象十分深刻。
对方在河中放的东西也飘浮至他面前。
卫曙捡起那件东西,发出略为惊讶的声音。
「竟然是这种东西!」
他再看了看刚才谢朔女儿的位置。
「她真的如此寂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