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请了安国候到勤政殿,李汐将自己想法与他仔细来。
“这五年来,老臣看着公主为了炎夏殚精竭虑,不曾有一日消停。这弦绷得太紧,也是会断的,老臣但真担忧,公主的身子吃不消。”安国候起身做了个揖,“公主便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散散心,朝中的事,自有老臣和凤铭。”
李汐微愣,随即淡淡一笑,她怎忘了,还是有人会疼爱自己的人。“汐儿知道了,舅舅放心便是。”
安国侯看着那似笑非笑的眸,轻声嘱咐道:“宫外比不得宫里,公主切记万事心,不可强出头。”言罢,又转头看了看新衣与幻樱两个丫头,“你二人要好生看顾公主,不可出任何差错。”
两个丫头皆应下话。
安国候又嘱咐了好些话,如同不放心女儿的老父。
李汐送安国候出宫时,眼眶稍稍红润,折回殿中,半靠在椅上,闭目养神。
半晌,新衣轻推门而进,欣喜道:“公主,皇上身边的魏子良来了,是给公主送安神茶来。”
“难为皇兄还想着我,我乏了,懒怠见。”李汐闭着眸淡淡的了一句。
“是。”
乾清宫
李铮静立于宫门口,看着夕阳洒落在树间的余晖,眉宇既是期待,又是担忧。
见自己贴身侍卫从长街那头空手而来,大大的笑靥绽放在脸上,“汐儿喝了吗?”
魏子良有些不忍,垂首道:“公主正在午睡,安神茶搁下了。”
溢着兴奋的眸子渐渐暗了下来,李铮失望的哦了一声,朝来仪居的方向看了看。“汐儿定是生气了,这两日都不曾回来仪居。今儿早上瞧着她那样疲惫,只怕是累的慌。”
魏子良道:“皇上既然担心公主,何不亲自去勤政殿看望?公主肯定会高心。”
“他们都我对汐儿了很过分的话,她不不会见我的。”李铮咬咬牙,再次朝来仪居望望,“子良,朕真的过分了吗?”
魏子良愣了片刻,方才道:“皇上只要明白一件,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这世上,谁都可能伤害皇上,唯独公主不会。”
“朕明白。低声呢喃一句,李铮稍稍回神,脸上又露出一抹纯真的笑,拉着魏子良就往水月别居去,“三皇兄一定有办法哄汐儿开心,他最了解汐儿了。”
青幽幽的月光洒在竹林间,林中男子软软窝在一张榻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持了一管竹简,借着一旁石桌上幽暗的光,逐字阅读。
间或三两声咳嗽,引得整个身子都剧烈的颤抖起来,又安静下来,静谧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殿下,夜有些凉了,早些休息吧。”童儿拿过一件锦裘,盖在李昭身上。
李昭放下书,将身子往玉枕上挪了挪,拥紧了裘衣,眉目染上一抹担忧。
咳了两声,饮了口清嗓的茶,方才细声道:“皇贵妃嚣张跋扈虽是事实,公主实不该惩罚的那样重,反而连累了安佑白受牢狱之灾。”
童儿捡起石桌上的竹简,“殿下好生将养着身子吧,外头的事,自有公主和皇上呢。”
李昭一句话还在喉咙中,却听得外头传来嘈杂声,便示意童儿去瞧瞧。
童儿去的不多时,便回来了,一脸为难那道:“殿下,是皇上。”
“打发他回去罢。”李昭闻言又躺下去,自从李铮登基以来,他便一直窝在这里不出,也不与兄妹二人笑。一是为了养病,二也是为了断绝朝中那些饶心思。
李铮继位虽有先帝的圣旨,可智力仅有六岁,而汐儿虽有治国之才,却是一介女流,难以服众。
从几个皇子先后被软禁,朝中不少大臣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来了。
他苦笑一声,若不是这具身子,实在经不起颠簸,他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童儿迟疑了一下,又道:“皇上哭着来的。”
李昭想了想,“去将我书房暗匣内那盏荷花灯取来,交给皇上,他自然会回去的。”
魏子良站在不远处,见里李铮失落地转身,便知道皇上又碰了壁,心里隐隐担心,想着该如何安慰。
却见那童儿又开了门,递了东西给他,又关上门。
李铮朝他跑来,将一盏荷花灯拿给他看,“子良,你三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魏子良一时不解,接过荷花灯细看一番,从里头取出一张便签,轻声念道:“诸神明在上,若能治好皇兄的病,信女愿折寿而换。”
他惊讶地抬首,将便签递给李铮。
“李汐!”李铮喃喃念出后面的两个字,眼中已经积聚了雾气,“汐儿……”
自己怎么会出那样的话,难怪汐儿会生气了。
“子良,我该怎么办?”他紧紧握着便签,想起昔日的种种,又念起那日在御花园的情景,暗恨自己无能。
魏子良笑道:“臣让御膳房明日一早准备好了皇上最爱吃的鳝上若水,公主也爱吃。”
第二日一早,李铮带着早膳来勤政殿,李汐却并称并未见,早朝也是由李铮一人处理。
坐在恢弘的大殿上,君王虽一脸正色,却心心念念着李汐的病情,直到下了早朝,才匆匆赶到后方勤政殿。
可无论他如何请求,李汐皆是避而不见。
“子良,你,汐儿是不是还在怨我?”李铮急的险些哭出来,“就算要怨我,就算不肯原谅我,也让我看看她,知道她病的怎样了。”
魏子良一头安慰着他,一头定定的看着守在勤政殿前的女侍,心里兀自奇怪。
上前问道:“可见新衣和幻樱两位大人?”
女侍回道:“两位大人有事,不知魏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进去传句话,公主必定是不希望此事张扬开去,可皇上这样闹下去,只怕坏了公主大事。”魏子良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那女侍垂首细想片刻,入内回禀去了。隔了不多时,她又出来,看了魏子良一眼,“公主请皇上与魏大人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