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儿,你没事就好。”李铮强行克制着内心的喜悦,几次欲冲下去,被李汐淡淡的视线一扫,身子僵在龙椅上。
“请摄政椅。”
新衣已经换过一身十二章纹正服,自珠帘后款款而来,身后是那把金参银牡丹花摄政椅。
一切准备就绪,李汐拾阶而上,走的缓慢,却端正。一如她这一生,从来行得正坐得直,上不愧地下不愧黎民,这个护国公主,她做的心安理得。
兰青言在边关挂了个参军的闲职,凤尘却无任何职位,二人与沈清鸣一道,候在明堂之外。
三人静静地站在廊下,兀自思量着,那扇大门里面,是怎样风云暗涌的局面。那个女子九死一生,能应付的过来吗?
凤尘的脑海中不时闪过些零碎的画面,京基街头不可一世的模样,生死边缘的苦苦哀求,以及孔雀长袍加身的模样。
李汐,到底哪一个才是你,又或者,哪一个都不是?那么真正的你,在哪里?
凤尘凭栏而立,遥遥望着京基的上空,不似边关那纯粹的蓝与白,这里的蓝白云,被层层雾霾掩盖,灰暗不清。
他不由得想,从这里抬首,她又看到了什么?
兰青言顺着凤尘的目光望去,除了一望无际的白云,什么都没樱咂咂舌,又跑骚扰沈清鸣。
沈清鸣是个没脾气的,他问什么便答什么,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
兰青言道:“你既然是公主的救命恩人,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你我今日也算一场相识,今后还请多多照顾。”他着,还装模作样地作了个揖。
浅浅的笑意在眼中晕开,沈清鸣摇摇头,“沈某并非因为她是公主才救,也不会因她不是公主而置之不理。”
“知道知道,你们常的医者父母心嘛。”兰青言摆摆手,阴阳怪气地瞥了某人一眼,“与我们这些手握刀剑的屠夫不同。”
凤尘蹙了蹙眉,沈清鸣又摇了摇头,“医者职为治病救人,士兵职是保家卫国,这两者本无差别。”
兰青言撇了撇嘴,走过去拍凤尘的肩膀,“他若是参加考试,将是你最大的劲担”
凤尘冷冷撇了好友一眼,又看了看沈清鸣,后者正好也看着他。二人相视,沈清鸣含笑点头,凤尘却仍旧冷漠。
“本宫偶染重病,因恐朝内动荡,特意请了三皇兄参政。”声音浑厚,语气平淡,这一个月的生死惊悬,被李汐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她看着已经起身就坐的李昭,感激一笑。随即脸色一冷,凤眼凌厉起来,淡淡扫过众人,“却不曾想,还是出了大事。”
两位重臣也已就坐,闻言起身跪倒,齐呼请罪。
李汐示意二人起身,看了看仍旧伏在地上的李权,柔声道:“本宫有要事处置,六皇叔纵然有大的事,也请稍后再议。”
她的声音虽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新衣,去把六皇叔扶起来。”
新衣正要下去,李权却已经谢恩起身,落座。脸上的皱纹仿佛平添了几条,发鬓间隐约可见雪丝。
“京基知府刘放何在?”李汐朗声唤道。
有一身着蓝色官袍之人出列,颤巍巍跪下,“老臣在。”
李汐双手微微一扬,幻樱自屏风内转出,将一叠奏表递给李汐。
“素闻京基有子猖獗,仗势欺人,视人命如同草芥,令人心惶惶百信不得安居。”李汐将奏表扔在刘放面前,冷冷道:“你既然查不出,本宫就替你查,一桩桩一件件查的水落石出。”
刘放颤抖着手,翻开奏表,立即合上,又翻开一本,关上……
知道所有奏表都翻完,他已经面如死灰,瘫坐在明堂之上。
“京基知府刘放,玩忽职守,纵子行凶,罪行昭然,即日起革去知府一职,流放三千里外。”顿了一下,李汐方才又道:“其子刘远行,欺市霸行,杀人行凶,三日后斩首示众。”
话音落下,已有两名女侍进入明堂,摘去刘放顶上花翎,押着他离去。
从始自终,刘放未曾辩驳一句,只是深深地看了李权一眼。
谁也没有料到,李汐久病不朝,如今第一件事,便是革职。整个明堂气氛凝重,众人大气不敢出。
李汐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了这些话,已经有些乏了。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靠去,揉了揉眉心,才让新衣唤人。
新衣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朗声唤道:“宣凤尘入殿。”
百官齐刷刷转头看着门外,千牛镇发生三条命案,李汐却派了凤家最不中用的儿子担任钦差,这一个月将千牛镇搅得民不聊生,如今她打算如何交代?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男子缓步行来,深邃的眸子毫不掩饰他的孤高与羁傲,即便面对当今子,也毫不畏惧。
“草民凤尘,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尘倾身下跪,冷清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百官静静等着,伏在地上的男子,却只是静静地伏着,没有再话的意思。
只参皇上,不见公主?
众人都抬首去看李汐,她仍旧是庄严而肃穆的,没有其他感情装饰。
凤铭额角滴下冷汗,暗道这孩子的倔脾气也不知像谁。李汐并非计较这些的人,若在私下里也就罢了,可如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公主大不敬,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他正犹豫着如何开口解围,李铮却已经抬手示意凤尘免礼,含笑道:“今儿早朝便到这里罢,众位爱卿也乏了,早些休息。千牛镇一事,明日再议。”
众人一愣,早朝从来是由李汐开始,李汐结束,当日的事情必得议完方才下朝。今儿个但真是要变了吗?
李汐转头,蹙眉看了看李铮。
李铮却已经起身,带着魏子良退了下去。
无奈,她只好点点头,让新衣宣布下朝。临走,深深地看了凤尘一眼。
转入后殿,还未见李铮,李汐便蹙眉道:“千牛镇的事,我本打算趁热解决,也好给就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皇兄今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