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青言闻言瞪大了眼,转头不可置信地瞧着好友,“你前从宫里出来,就一幅谁欠了你人命似得,还把自己锁在书房,扬言谁也不见。”
他着不怀好意地用手顶了顶凤尘的胳膊,“是不是宫里谁给你气受了?三殿下温文尔雅,皇上又是个傻子,能给你气受的,怕只有那位霸气侧漏的公主了。”
凤尘冷冷清清地看了他一眼,兰青言这个人,你让他一寸,他能进一尺。他起身,将手里拽着的一本古籍扔给他,“只是翻看这个案子。”
兰青言将信将疑地看过,脸色变得沉重,“十年前的事情,你翻它做什么?秦家满门早就被灭,纵然事后平反,也无一人生还。”
凤尘一边整理着书房的书籍,一边道:“不过随手翻到的,皇上的病也是因为这件案子才得的吧。”
“十年前的事,谁知道呢?”兰青言将书籍放下,双手环在脑后,随后想想不对,看着那边忙碌的人,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还没成亲呢,就为皇上的病情忙了?”
凤尘仍旧淡然,“不过是调查刺杀老头的刺客,偶然间发现罢了。”见屋子恢复原样,示意兰青言出去,锁上了门。
自从与沈清鸣谈过后,李汐是三两日没有展眉,一直为李铮的病情烦忧。
新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日才听得李汐成亲住的双凤宫修建好了,寻思着机会来了,也可让主子从皇上的病情中分心。
可才禀报,李汐淡淡摇头,“不必了。”
新衣还要再劝,女侍来报,凤尘求见。
李汐一愣,凤尘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疑惑着,还是请了他进来。
“凤公子这次是又迷路了吗?”见玄色身影入殿,李汐打趣道。懒懒地支着头,将身子靠在案上。
凤尘四下扫了一眼,见勤政殿装饰简单,见的最多的,是四下堆积的书籍。他对李汐的调侃丝毫不以为意,正色道:“或许,我有办法治好皇上的病。”
李汐浑身一颤,身子僵直地靠在案上,怔怔地看着凤尘。随后,微微愠怒,“你可以愚弄我,但千万不要拿此事开玩笑。”
新衣瞧着苗头不对,趁着上茶的空档,忙给凤尘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再了。
凤尘却没有理会新衣,拉了一把椅子在李汐跟前坐下,认真道:“这些年来,为皇上看病的,不是国手也是医术超群的人,灵丹妙药用的不少,可皇上的病情却丝毫没有进展。我的对不对?”
凤尘每一句,李汐脸色便寒了一分,皇兄的病情是她最大的心事。她坐直了身子,狭长的双凤眼中闪烁冷漠的光,警惕地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男人,“为皇兄看病的事,自有神医用心。”
“你就但真相信那个沈清鸣?”凤尘耐着性子,语气中隐有压抑的怒火。
“难道信你吗?”李汐怒急反笑。
面对李汐的反问,凤尘无言以对。
新衣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更是无言相对,咂咂舌便转身出了门。随后给了自己一个心安理得俩开的理由:人家两口吵架,没事别瞎掺和。
长久的沉默,令李汐感到窒息,就在她起身的一刹那,凤尘开口了。
“皇上的病是心病,药石无医,若是让他回忆起十年前的那桩事,刺激他的大脑……”
后面的话,李汐再没有听清,脑海中充斥着一片血腥与黑暗,犹如投身冰窟,身心俱凉。
她身子瑟瑟发抖,无力地瘫坐在案边,颤抖着的唇瓣断断续续着,“不要再了,不要再了……”
凤尘淡淡看着她的反应,继续道:“这些道理,你怎会不明白,只是这些年来你把他保护的太好,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
“你知道什么?”李汐忽的双手一推,案上的折子已经散落一地,瓷杯扣地粉碎,溅起的茶水落在二人身上。
她起身,长长的湛蓝的孔雀长袍拖曳在地上,衬得她身子有些娇。苍白的脸倒映在凤尘深邃的眸子中,格外令人疼惜。
忽的,她脸上竟然浮现一抹笑,精致的犹如面具,看着有些惨淡。“凤尘,你与我之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我拿到兵符后,你要休要娶随意。”
凤尘一愣,看着眼前苦苦挣扎的女子,她的事实话,可就是这些实话,像一把钢刀一样刺进他心口一道缝隙,生疼。
“是我多管闲事。”凤尘点点头,暗笑自己何时如此糊涂。他冷笑着,一步步后退,随后转身,离去。
冷冽的东风透过开启的门缝渗透进本就凄清的大殿,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李汐身体里的力气放佛抽干殆尽,将身子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他怎么会明白十年前发生的事,不仅是皇兄,也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疤。怎么可以让皇兄再经历那样的感觉?她过会保护好皇兄的,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
新衣兴匆匆捧着一顶十二金钗飞凤的凤冠往来仪居去,身后跟着一众的女侍,托着李汐的嫁衣鱼贯而入。
“公主的嫁衣就是华丽。”放下托盘,一个入宫不久的丫头忍不住叹道。
新衣笑道:“那是自然,公主于炎夏辛劳这么多年,皇上也了,她的婚礼,必得轰轰烈烈举世无双。”
“婚礼也就罢了,驸马爷还是文武双全的凤将军,他和公主但真是作之合。”丫头一脸憧憬地着。
新衣敲了敲她的头,想着不知凤尘这次来要和公主什么,眼下也该完了,“去把厨里炖的药拿来。”
李汐大婚,却令安佑苦不堪言,整日里被李铮拖在乾清宫里看折子,与他平时的花前月下相比,可谓是地狱了。
李铮学的认真,总是他先看过折子,提出自己的见解,然后安佑纠正不正确的地方。
“安佑,你看这道折子上,冀北一带今年大雪,要拨款赈灾,应该早些批了才是。”
安佑此刻正懒懒地窝在榻上,拥着一袭明黄的锦被,一手点心一手茶吃的津津有味。闻言瞥了眼李铮摊开在他眼前的折子,老神在在道:“冀北大雪不假,可那处人口稀少,今年更有过半的人往南迁徙。这上头要拨款十万,够冀北剩下的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也不错,那就批了吧。”李铮兴匆匆拿着折子回了案边,朱笔一提就要落下,斜里一支笔横插过来,将他的笔带着落在笔架上。
安佑吞下手里的点心,悠哉悠哉地来到他身边,有些无奈道:“这笔银子若能如数到灾民手中也就罢了,经过层层剥削,落到灾民手中的,半两碎银都不到。”
见李铮不解,安佑放下手中的茶壶,将折子取过来,仔细看过,方才悠悠道:“下头的官员夸大灾情,不过是为了中饱私囊,银子要拨,但也不是他们拨多少就拨多少。”
他将折子一收,放在一旁,“此事我也做不了主,等公主决定吧。”
李铮哦了一声,神情有些落寞,随手又拿了一旁的折子看。
安佑转头看了看他,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提醒道:“皇上,你折子拿倒了。”
李铮又哦了一声,将折子倒过来,却还是心不在焉。隔了许久,仰头问道:“安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忙也没帮上。”
“不会。”安佑深知李铮的不安,这五年,看着他心翼翼的努力,想要当好这个君王,当好一个兄长。可他只是六岁的孩子,他能想到的,就那么多。
安佑走过去,如幼年那般,笑着将李铮一头束发揉乱,“皇上可记得,幼年时的躲猫猫的游戏?”
李铮立即露了笑脸,“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汐儿最爱躲在我身后。”
想起幼年的事,安佑也失笑,“也正因为如此,每次总是你最先被发现,因为汐儿总在你身后笑的肆无忌惮。”他着挨着李铮坐下,温和地道:“现在你也只是在玩游戏,只是换你躲在汐儿的身后,只要你是安全的,汐儿便是开心的。”
李铮似懂非懂,点点头,埋首思索了片刻,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知道了。”
安佑微微一叹,瞧见外头女侍送来了李铮的新衣,魏子良收下。
李铮想着李汐的嫁衣也做好了,要去来仪居瞧瞧,送衣服来的女侍心翼翼回禀道:“皇上,适才凤将军入宫,似乎与公主发生了不愉快,公主此刻正在来仪居练剑,不许任何人打扰。”
“汐儿没事吧?”李铮只听得李汐不愉快,连忙问道。
女侍摇头表示不知道,李铮一着急,就要往来仪居赶去,却被安佑拦住。
“公主与凤尘迟早要成亲的,皇上插入中间反而不好,倒不如让公主一人冷静冷静。”安佑话是这样,心里也着实好奇,这凤尘又如何惹了李汐?
李铮虽着急,安佑的也有道理,何况自己即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让魏子良瞧瞧去打听打听。
凤尘头次进酒楼,李承锋却是这家酒楼的常客。
凤尘是个孤高的人,平常能入他眼的没几个,自然没有将李承锋放在心上,可李承锋却将他记得牢牢的。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承锋的急爆脾气,遇上心情不佳的凤尘,打起来是必然的。
以至于李权与凤铭闻讯赶来,酒楼已经在二饶打斗中成了一片狼藉,眼看着瘦瘦的老板吓晕在柜台,不知是因为不知何处惹了这两尊大佛,还是心疼自己的本生意。
询问了缘由,本是不打紧的事,凤铭一面明着数落自己儿子,话语中可是明嘲暗讽,将李承锋贬的一文不值,一面又朝凤尘翘起了大拇指。
李权自到后便铁青着一张脸,一语不发,最后对凤铭道:“既是两个孩子闹着玩,此事也不必追究了。”
凤铭自然乐意,嘻嘻哈哈一顿含糊便过去了,各自带着人回家。
“父亲,明明是凤尘先动……”
在外头李承锋不敢话,一回府,满腔的委屈与愤怒还未倒出,却听得李权一声爆喝。
“跪下。”
李权对李承锋自就严厉,这一声喝更是吓得他不轻,不明就里,人已经双膝落地跪在庭院郑
“请家法。”李权看着儿子,有愤怒,有惋惜,更多的是恨铁不成纲。
见李权是动了怒,李尚武连忙上前劝解,“王爷,此事也怪不得公子,属下已经问过,确实是凤尘先滋事的。”
李权不应声,冷冷盯着李承锋,待管家取来一根手腕粗细的绫鞭,他拿起鞭子便狠狠落在李承锋身上。
鞭子是用牛皮编织的,上头镶嵌了不少牛骨渣,落在身上生疼。
很快,李承锋厚实的锦袍已经被撕开一道道口子,鞭子落在肉体上,绽开一道道血色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却强硬地咬牙坚持,没有吭一声。
见他如此倔强,李权怒火更胜,下手也毫不留情。
李承锋背部的衣服已经碎了,被血染得不见原色,一鞭子下去,溅起的血水散在四周。
围观的丫头厮皆不忍地别开头,却没一个敢求情的。就连李尚武也只能一旁看着,悄悄找人去请王妃来。
到底是自己亲生骨肉,李权打着也是心疼,只恨李承锋太过鲁曼冲动,今日能与凤尘在大街上大打出手,明日还不知会做出怎样的事。
“你知不知错?”
李承锋性子本就倔强,一顿鞭子下来,精神已经恍惚了,可却死咬着牙不松口,“孩儿无错。”
啪
又是一鞭子下去,将李承锋最后一丝力气散去,身子几下摇晃栽倒在地,背上的血一路流淌下去,很快就在地面汇聚了一汤血红。
“王爷,再打下去,只怕公子要毁了。”见李权还没有罢手的意思,李尚武忙上前要夺李权手中的鞭子。
李权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那些,长鞭扬起,甩手便落在李尚武身上,随后又是一鞭子将他打翻在地,“今日谁要替他求情,一并打死,如此孽障,早些打死倒好了。”
“谁要打死我儿子,先打死我。”浑厚的女音自院子外头传来,女子一身华服行来,看了躺在地上的人,脸上的愠怒转为深深的担忧。
“王爷这些年为了朝廷,可放半点心思在儿子身上?你们朝堂上的事,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不能管,可妾身就这么一个儿子,王爷再怎么生气,不看妾身的面子,也要看在老太太的面儿上,手下留情才是啊。”
“妇人之见。”都慈母多败儿,李权看着梨花带雨的王妃,长叹一声,手中的鞭子无力地垂下。“将这孽子拖下去,关起来,直到他认错为止,不许出房间。”
李权拂袖而去,王妃忙叫人将李承锋抬下去,自己跟了过去,又让李尚武跟去看看李权。
李尚武来到书房,见李权正迎窗而立,虚眯着眼打量院子里萧条的花草。他进了书房,恭敬地行了礼,“王爷,公子一定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他若有你一半的睿智,本王也不必如矗心。”李权幽叹一声,略显颓败之福
李承锋对自己的敌意,李尚武自然能感觉到,这些年来,一直收敛锋芒,他却仍旧以为自己不怀好意。思及此处,李尚武更不敢开口应话,只是转移了话题,“血风来了消息,凤尘在调查十年前的旧案,他担心,是不是那饶身份暴露了?”
“聪明如他,不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即便凤尘怀疑,也不会给他拿出证据。”李权神色一正,思索一会子,又道:“你立即去安排,一定要让所有人相信,他与十年前的案子没有丝毫关系。”
李尚武住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只应了一声是,便匆匆离去。
入冬的第一场大雪落下,李汐在梅园设宴款待三军将领,自有朝中三位元老作陪。
因李铮也要去,沈清鸣担心他的身子,也一道跟了过去。
宴会简单别致,将桌案布在梅林间,一边饮酒一边赏歌赏梅赏雪。
这些武将一生贡献给战场,与战马鲜血为伍,风沙狼烟为伴,何尝如此风雅一番?李汐此番安排,有人兴致盎然,也有人兴趣缺缺,亦有人不悲不喜,丝毫声色不露。
凤尘首战获胜,自是受到朝中不少关注,因他平素不外出走动,凤府又不许送礼。那些有意结交的年轻将领,要借凤家势的年老将军,无一不上前敬酒。
军中不许饮酒,凤尘常年在边关,喝酒次数屈指可数,酒量可想而知。往常有人敬酒,他总是冷冷拒绝,今儿虽仍旧铁青一张脸,却是来者不拒。
兰青言瞧着他如此反常,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待众人离去,凤尘脸颊微红,已经显了醉意。他忙问道:“你最近怎么了?前头和李承锋大打一场,今儿又来宫里买醉了?”
凤尘掀起眼皮看了看他,伸手拎起桌上的酒壶,目光不经意瞥见坐在高位上的那人,心中五味杂陈。酒一入喉,辛辣刺激的味道犹如漠北的风刀,干咧咧的疼。
兰青言敏锐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李汐拖着一身孔雀蓝的长袍,坐在李铮跟前,正侧身与一旁青衣儒赏的沈清鸣着什么。登时便明白过来,又祛了一眼凤尘,暗自摇头。
有道是英雄难过女儿关,除却李汐一身强势,她也算得上是一个绮丽的女子。以她坚韧的性格,凤尘喜欢上她是必然。
想到这里,兰青言看看坐在首席抚虚大笑的凤铭,这老顽童,早就料到今日的局面,他将凤尘与李汐的性格也算计在其郑
抬首,再看那个羽冠束发的女子。
公主又是如何想的?这样一个属于传奇的女子,她是更倾心温文尔雅的沈清鸣,还是会如凤铭的预想,喜欢上凤尘这个大冰块?
还不等他想的明白,已经被人拉去喝酒。
李汐正与沈清鸣着昨日未曾下完的一盘棋,眼角瞥见埋头饮酒的人,心思一凉,便走了神,心不在焉。
沈清鸣何等心细的人,只瞧着李汐的表情,顺着他目光望去,见了凤尘,心中也就明了。表情僵了一瞬,便恢复了平静,与李汐了一声,往凤尘的方向去了。
凤尘随性靠在案上,一手执杯,抬首看着枝头的红梅。步靴踩在积雪上的声音不大,却够他听见,只当做是又有人来敬酒,懒懒地举了举杯,头也未回地饮下。
沈清鸣好笑,在兰青言的位置上坐下,才仅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凤兄前两日的方法,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凤尘转身,见是沈清鸣,眸子中懒散的光突然聚集到一处,酒意醒了大半,警惕地看着来人,“你想什么?”
“只是凤兄不知道,十年前的那桩事,在公主与皇上心中,都是绝对的禁忌,也不怪公主会那样对你。”沈清鸣道。
凤尘看着他,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杯子,慢慢出现了裂痕。转头望去,正迎上李汐探究的目光,她竟然将二人之间的事,与沈清鸣了?
他突然笑,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笑,笑的令李汐感到无赌寒意。
“不喝酒就滚。”凤尘虽然冷淡,可修养却不差,除了兰青言,还从未这样与人过话。
沈清鸣却浑然不在意,“虽是先帝的遗诏,可能娶到公主,也是凤兄的福气。”
凤尘只埋头饮酒,放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勤政殿的事,李汐时候也有些后悔,毕竟凤尘是一番好意,也没有机会与他道歉。
如此想着,她起身,在众目睽睽下,执着酒杯站在凤尘面前,“凤将军功在社稷,本宫代下万民,敬将军一杯。”
沈清鸣不做声,含笑起身离去。
凤尘偏着头,双眼有些迷离地看着眼前的人,“究竟是我多管了闲事,还是你原本就不在意?”
莫名的一句话,令李汐眉头微皱,见凤尘双颊绯红,也不知饮了多少杯。“将军醉了,本宫着人带你去休息。”
新衣正待唤人上前,凤尘已经起身,重重地将酒杯搁在案上,呵呵一笑,“不必了,这就告辞。”
“新衣,着人送凤将军回府。”李汐一直以为凤尘是冷静之人,却没想到骨子里还是个来公子,宫中饮宴也能喝醉,前头听闻的酒楼之事,只怕是真的了。
兰青言忙挤了上来,“末将送他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