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乙看蒋渊一眼，端起杯子狂灌了一大杯茶。中间抬着眼皮瞄了两眼其他不吱声的三人，放下空了的杯子，干咳一声，清清嗓音，说道：“当然，这些都是上京城里的某些人对他们所谓的“认知。”

宗擎低垂着眼眸不冷不淡的，说道：“所以被你说得跟讲话本子一样？而且，还是那种半吊子晃荡的水平。”

“看来小乙没少听街头巷尾的那些奇闻异事。”褚氶迴摇着手里的折扇，嘴角带笑的打趣道。

卢乙听了的宗擎的话，正在“反思”他口里的“半吊子”，想着难道她叙述故事的水平真的很差？至于，宗擎先前的半句话，她压根就没当回事。打从出了上京城，一路上她可没少看话本儿消遣，时日长了带点味儿出来，不足为奇！

只是，转头对上褚氶迴的打趣，她就有点尴尬了！说话也好，讲故事也好，贵在“还原”。搞成“奇闻异事”，就夸张失真了。

但是，她真没有一点儿的夸大！照本宣科，她也只是稍微润色一下，让原本的话没太过不能入耳罢了。

卢乙对着褚氶迴问道：“褚二哥也感觉离奇、巧合？”

有些诧异的褚氶迴听出味儿来了。

卢乙看着呆住了的褚氶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丢过去，“事情还真就是这样的。”

云叁低头喝茶，不说话。另一边的宗擎，听卢乙这么说也不出声。

其实，两人都知道卢乙说的是真的。西南的事情闹着这么大，他们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了解那边的事情。只是，他们都没有卢乙知道的这么详细而已。还有就是，从他们探得的消息里，他们都知道，在西南密州，“离奇、巧合”就是他们叛起的“天意”。

“真是荒唐，又可笑。”褚氶迴伸手将茶碗丢回桌上，澄绿的茶汤溅落在青褐色的袖角，顿时花了那身锦袍。不过，显然他自个儿并没有意识到。

卢乙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灌了一大杯茶，感觉不太解渴，又吃了几个中间案几上放着的浆果，看到“火大”的褚氶迴，卢乙拨弄着手里的浆果也不出声。

“还有呢？”云叁伸手拿走她手里把玩的浆果，轻声对着卢乙问道。

卢乙看着被云叁捏在指间的红彤彤的浆果，心道这个果子也算是有福气了！被这么一双漂亮纤细的手捏在手中。下意识的她摊开自己的手指，看着还算好看可爱的手在现在的境地下，被比得………

云叁见她低头盯着他的手不住的打量，还张开自己的手掌，来回对比，嘴角一扬，将指间的果子放还回她张开的手心里。

“给你，继续说。”

卢乙盯着手心“有福气”的果子，轻叹一声，说道：“人比人，气死人！”

云叁眼中带笑，垂首喝茶。

“当今圣上没有子嗣，在西南看来也是天意。他们认为，“天道”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所以他们反的理直气壮！”

其实，当今的圣上没有子嗣，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因为同为皇家血脉的还有南平王。可是，皇上偏偏就是不立太子，以至于后继无人，引人口舌和揣测。只是这话，现在并不适合提起。

在场的也不是傻子，自然心知肚明，俱不出声。

“运气固然是一部分，但他们却不是真的各个都是草包。抛开为人不提，三人中的周锦山，能屈能伸口才一流，极能蛊惑人心，招揽人才。此人虽说没有什么大的智慧，但是小聪明一大堆，游走在各势力范围内，为他们争取了不少的势力支持。”

卢乙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嗓子。

此时，只听褚氶迴低低的略有感叹的说道：“这种人，在微末之时，就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小人。”

卢乙闻言，不置可否。并不点评，只是继续说道：“杨槐，西南军的领将。彪悍威猛，力大无穷，关键还有脑子，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将。”

“他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怯懦软弱的逃兵？”蒋渊突然开口问道。

有疑问的不止蒋渊一个人。

“都说西南军的大将军是个没有胆色的逃兵，可这几年下来，与他交过手的将领少有不为之赞叹的。为此，之后还有人特意查过当年出逃的事情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冤枉了他。”宗擎接着蒋渊的话尾，娓娓道出他之前探听到的信息。

蒋渊眉头一挑，急急问道：“哦？可查出了什么？”

宗擎看着心急知道真相的蒋渊，如实说道：“但是，查过之后，才知道是确有此事。而且，对他进行责罚的还是颇有威望的江大将军。”

南平王去年派兵援助平叛西南，事先不可能什么都不查证就贸然出兵。宗擎会知道的如此详细，也实属应当，褚氶迴暗暗想道。

“这么说确实没有冤枉他了？”江大将军，光明磊落，为人刚正不阿，为国征战数十载，是天下人皆知的。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去冤枉当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士兵。

蒋渊心中了然，直截了当的下了结论。只是，不难听出他的言语间多少带着些惋惜。

一个如此不可多得的猛将，之前竟是一个为人所不齿的逃兵！

褚氶迴将目光转向宗擎，宗擎却是看向卢乙。

卢乙坦然道：“当然没有人冤枉他。有人担心其中另有隐情，特意寻江大将军问过当年事情的缘由。”

“谁问的？”宗擎问这话，纯属好奇。

江大将军闲赋在家，早就不理政事了。谁会特意上门，打着“您老当初是不是断错案”的“质疑”去为一个叛军头子理他的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