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与父母本是血脉相连的一场情缘。你养我长大,我守你终老。这话,听上去是满满的幸福与温馨。可若这幸福二字被改写,温馨二字被裁剪,这轮相守的团圆要如何圆?
孩子与父母分别:因生活所逼留守儿童与在外奔波父母之间的相思还是儿女长大,外出闯荡,将思念留守在父母的心底之间亦或许如同锦瑟与父母这般,你不知我,我不知你,我们在各自不知的地带,苦苦找寻,默默回溯。不管是那种,这都是一幅无法轻易言说的伤痛。
这些年来,江寻多少从云舒的口中得知了锦瑟的家庭情况。那日,在车库她说白葭不是她的母亲。他与林美华一样,只是以为锦瑟单纯的在与白葭赌气。可今日再想,锦瑟那般渴望亲情温暖的人,又何曾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失了分寸?
江寻立在原地,恍若看见锦瑟被围困在一个格子里面。花园里面孩子与父母玩耍欢闹的笑声,从格子的细缝里面一点点渗透进来,将锦瑟围困。她陷在这份事不关己的嬉闹声中,将凄凉铺展出了天空的宽广。
江寻抬脚走过去,刚刚走到窗边。正好看见,或许是因为孩子放了线,气球从他手中徐徐上升,江寻的手及时伸出窗外,抓住了那根细细长长的线。
锦瑟看着江寻手中那只气球,上面印着经久多年,依然深受孩子喜欢的樱桃小丸子。
江寻的左手拉起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抓着气球的那只手中,将手中的气球交到锦瑟的手里。
线,从江寻的手中过度到锦瑟的手中。这一幕,是她模糊记忆之中的似曾相识。
微风带动气球,轻轻晃动,就像一场刻意安排的意外之手,将格子木条一根根的拆下,和煦的阳光落在锦瑟的身上,落在地上的倒影却被刻画成了孩子的模样。
她看着一位小女孩,手里牵着一只这样的气球,上面印着樱挑小丸子的画像,在风中追逐,身后跟着一大一小的男孩。
她看着这幕幕之景,想起了自己曾在白葭催眠之时,脑中出现的那些零落的片段。它们断断续续的闪过,既真实又虚幻。
她握着那只气球的绳索,看着江寻:“江寻,唐脉是不是很喜欢樱桃小丸子?”
这一问,多少是突兀的。
这一问,江寻的不解之中带着彷徨。
这一问,锦瑟的惊讶之中透着一股自然。
两人将对方装进自己的双眸之间,此刻的不言语,像是沉默,更像是一种找寻。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所要找寻的是什么。亦或许,这份沉默仅仅只是因为锦瑟的突兀惊吓了他们的情深。
锦瑟将手慢慢放开,绳索从她手中脱落,气球继续着它被暂停的旅程。而那笑着的樱桃小丸子,想要带着锦瑟随着风的方向悄悄钻进机器猫那口袋之中,探一探那里面的稀奇古怪,更想要探一探那里面似乎住着锦瑟想要获知却无从获知的鲜艳时光。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随即,恍如隔梦一笑,拉着江寻往科室走去:“走吧。”
江寻坐在锦瑟的办公室,等着她换完衣服,两人一起朝医院的停车库走去。然而,就在锦瑟刚刚坐上车,便接到了杨宁打来的电话,救护车刚送来一位紧急病人,需要马上手术。
锦瑟挂了电话:“我要回医院加班。你先回去,待会完了我打车回来。”
“大概需要多久?”来看书吧lkbkrg
“不知道。我需要先看看病人的情况。”
“好。待会完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锦瑟点点头,推门下车朝医院走去。江寻看着消失在电梯口的锦瑟,拨通了云舒的电话。
在10年以前,江寻每年都会跑一趟打拐办,甚至有次还带着锦瑟去过一次。因为每年都来,跟打拐办的警察自然熟悉了。
那天,他牵着锦瑟的手放走进警局,就听见有人说:“又来打听唐脉的消息?”
这些年来,唐脉是这些失踪孩子里面警察最熟悉的孩子。只因唐家人的时常光顾,因江寻的每年到此一问。
警察将最近找回的一些儿童的信息照片递给江寻,他一页页认真的翻阅着,结果仍旧如常。落在心上已然不再是失望,那是一种随着年限的增加的绝望。
锦瑟怕江寻翻的不仔细,从他手中拿过资料,再次细细的翻阅着。她看着那些因为离开父母,离开家而变得饥黄瘦弱的孩子,心底就那么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同病相怜之情。为此,她还在心底嘲笑自己的莫名其妙。
锦瑟离开这些年,江寻几乎未曾去过打拐办。倒是去过一次,就那么无意识的开到了打拐办的门口。大家以为他还是来打探唐脉的消息。
他在椅子上坐下,言语中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凄凉:“我女朋友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你们能帮我找找吗?”
大家听着,觉得江寻失了正常。毕竟他们这里是打拐办,成年人失踪案不归他们管。
唐潇已经不与江寻谈唐脉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在他心中,锦瑟成长为了与唐脉同样重要的存在。再与江寻谈唐脉,他总觉得这样会对不起锦瑟。似乎他们青梅竹马的情义就如同是在锦瑟与江寻的情感上撕开的一道口子,就连提起都会是一场疼痛。
唐潇第一天去警局上班,是江寻送他去的。到了派出所门口,他站在车窗前,看着派出所大门上方的警徽:“江寻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锦瑟姐姐的。”
而后又说道:“而我也一定会找到姐姐的。”
江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小孩子,照顾好自己就行。”
在江寻的眼中,唐潇是孩子。因他当他当做弟弟,因锦瑟对他的疼爱。这些年,江寻到真如当年锦瑟所言,做到了所谓的爱屋及乌。总会趁着闲暇,约上唐潇聚一聚,学着锦瑟的样子,点上一桌他爱吃的食物,关心他的生活,操心他的工作前途。
看着江寻对唐潇如此关怀,日常总是不正经的韩斯年,有天对着唐潇说道:“江寻有多照顾你,便就有多想念锦瑟。”
“我知道。”
韩斯年看着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江寻,眉眼间满是疲惫:“唐潇,不得不说,你很幸福,遇见了两位好姐姐。”
“可是,她们也都不见了。”唐潇低下头,泪水浇灌了思念之花。
“总会找到的。不管是唐脉还是锦瑟,她们都会回来的。”那是韩斯年难得一次吐露自己内心的情感。对于一次,他似乎总是表现出一幅玩世不恭的心态,可他也会如同江寻那般,时不时窜到警局,询问唐脉的消息。在锦瑟离去的几年,他也曾私下悄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