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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秋觉得没道理的时候。
大殿里的黄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看了一眼正埋头看奏章的嘉靖,然后悄悄退了出来。
黄锦出来,对着沈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示意沈秋和他过去说话。
说来沈秋还没怎么和黄锦单独说过什么,虽然有一点意外,不过还是主动跟了过去。
“沈大人,皇上正在里面批阅奏章,咱们有什么事,在这边先说就是了。我先听一下,要是着急我就进去通报,要是不急咱们就等会吧。”
于是沈秋就把来这里的目的说给了黄锦,并且再次重申自己去过东厂,是张佐留下的随身太监,送他到宫里来的。
沈秋本以为,又会是和刚才门口那两位一样,说没有看到张佐来过。
不过黄锦的回答,很让沈秋高兴:“张公公确实来过,不过不是今天早上,而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
听前面的话,沈秋松了一口气以为总算是没有人骗自己。但是后面一句话出来,沈秋又愣住了,这和自己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就在沈秋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黄锦从袖口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沈秋。
“这是昨晚张公公走的时候给我的,说要是你来了让我交给你。”
沈秋接过信封之后,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黄锦则是离开沈秋,前往谨身殿门口继续站立着。
沈秋打开信封,很快的扫了一遍里面的内容。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沈秋又看了一遍,过了一会又是一遍。
之后沈秋就站在那个位置,手扶着汉白玉栏杆,看向了远方……
许久之后,沈秋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他想通了,自己一人去逆天是不可能的。
沈秋本想就这么回去,结果回头一想,都到这里了,不进去见见嘉靖,要是被人抓住机会说闲话,可能自己又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黄公公,给皇上通报一声,说沈秋来了吧。”
黄锦一看沈秋这情绪低落的样子,其实心中有一点担心沈秋要搞事情。于是问道:“沈大人,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反正皇上挺忙的,也没时间问你什么事。”
黄锦的话,应证了沈秋的一个想法,那就是黄锦知道信封中的内容。
“公公放心,我就是和皇上打个招呼……”
沈秋本来还想说,把案子查明白了,但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不能这么说。
黄锦咧嘴一笑道:“那就好,沈大人这些天也累了,我等会给皇上说说,让给沈大人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沈秋挤出一个笑容道:“那就多谢公公了。”
原本在里面批阅奏章的嘉靖,也听到了门口二人的交谈声,于是朝着外边问道:“谁啊?”
黄锦笑着回道:“皇上是沈大人来了。”
听到是沈秋,嘉靖显得十分高兴,连忙道:“那好,赶紧让他进来。”
“好嘞。”
黄锦答应嘉靖一声,就转头对沈秋说道:“沈大人请吧。”
不过在沈秋准备迈步进去的时候,黄锦用极其微小的声音提醒道:“拜托沈大人一定要慎言啊。”
沈秋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一见沈秋进了大殿,嘉靖高兴的朝门外吩咐道:“去把沈秋的凳子搬过来。”
门口的御前太监,赶忙一路小跑过去给沈秋搬凳子。
这可是沈秋头一回,在嘉靖批阅奏章的地方坐着啊。
嘉靖见沈秋坐下,非常高兴的对沈秋大加赞扬道:“沈秋啊,沈秋,朕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能这么快查出结果。
想来狄仁杰、包公也不过如此了。我大明有你,将来这天下怕是出不了冤假错案了。”
皇帝亲自给戴高帽子,沈秋可是不敢居功,他现在都还稀里糊涂的。
不过他有明显的感觉,应该是张佐悄悄做了什么。自己只是去询问了李太医与袁家上下,说的难听一点,这些事是个人都能想到,也能做到。
就这种常规操作,能得到嘉靖这么夸张,以类比狄仁杰与包公来赞美。
沈秋心里发慌,真不知道张佐干了什么。联想到张佐的信与黄锦的话,沈秋不安感急剧上升。
嘉靖见沈秋居然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大感意外道:“你这是怎么?”
沈秋尴尬一笑道:“就是觉得对不起皇上的这番赞扬。”
嘉靖大笑道:“对得起,对得起,仅仅只用了一个白天,你就能把案子查明白,当然对得起这番赞扬。”
沈秋一脸黑线,不好意思道:“额,这个吧,我就只做了一些最为简单的询问,其他事情都是东厂的人办的。”
这个时候,黄锦也接过小太监送过来的茶水,一边给二人上茶,一边插话道:“沈大人你就不要谦虚了,这事张公公都说了,是你的功劳。”
既然还不明朗,而嘉靖身边的人,都积极不希望沈秋把事情捅破。沈秋只能选择不承认也不否认,就这么打个哈哈,先将就过吧。
几人闲聊了一会,黄锦找了个空挡对嘉靖说道:“皇上,你看沈大人最近连破两个案子,也累的够呛。咱们是不是要让沈大人休息几天?”
嘉靖一听,恍然道:“你不说,朕都想不起来这事。自然应该让沈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接着嘉靖看向沈秋笑道:“沈秋你想休息多久,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有事我让人去叫你就好了。”
于是就在沈秋一言未发的情况下,嘉靖和黄锦两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沈秋的假期。
沈秋倒是没有意见,本来自己一直都想忙自己的那点屁事。只是各种事情太多,导致自己一天到晚不是这里跑,就是那里跑。
有假放,求之不得。
不过这种被人强行放假的感觉,沈秋觉得非常不好。总有一种他们有大事瞒着自己的感觉。
好在沈秋心里还是有点逼数,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好奇害死猫,好奇害死猫……
离开的时候,黄锦送了沈秋很长一段路。最后才叫住沈秋说道:“沈大人不要乱想,张大人也是为了皇上好,才这么办。至于不让沈大人参与,张公公是这样说的:
沈大人,还年轻,将来是要辅佐皇上的,前途无量一片光明。不能让他跟东厂的龌龊事有太多接触,他知道的越多,那就是在害他了。
让他好好走自己的路就好了。”
黄锦见沈秋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沈大人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过个几天十天时间,这场风波就过去了。到时候,我和张公公一定给沈大人赔罪。”
“黄公公言过了,都是给皇上办事,用不着这么客气。”
……
接下来两天,沈秋确实是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两天,连赵启德与殷小满家都没有去。
当然他并没有刻意去打听,这两天京城里的动静。但是这些消息还是被家里的几个人给带了回来。
王婶去买菜,和菜市附近的那些老太太们互相聊一聊,就能知道一大半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不王婶又在和老罗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老罗,你知道吗?听说东厂今天又抓了几个官,都还不小,听说是几位什么御史。具体多大的官也不知道。”
老罗一听:“御史啊,那官还是不小啊,怎么说也是个六品官啊,将来我们少爷当官,应该也是自六品做起。”
王婶这么一听,马上“哦”出了声。和自家少爷一样大,那就是大官了。当然这只是王婶这么觉得,毕竟她们对品阶这玩意没太大感觉。
每天买个菜,那帮老太太们动不动讨论的都是什么上尚书家、侍郎家的事情。感觉大明遍地都是尚书侍郎。
所以王婶一听,被抓的几个御史,居然和沈秋将来的等级一样。瞬间就觉得事有点大。
她以为,所有人六品官都有沈秋这种机遇,没事就宫里出出进进,动不动还有太监前来请他。
沈秋也从他们的闲言碎语中听到了不少事,自己也在脑袋中理清了思路。
不用说,这都是张佐干的好事。
袁宗皋无论是不是正常病死,张佐都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也许在他的角度来说,这是让袁先生的死,发挥最后的光。
最近两天被抓的官员,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文官阵营里的出头鸟,每次反对嘉靖给生父追加帝号,都是第一人。
张佐的借题发挥,具体到了什么程度,沈秋不知道。但是沈秋相信,这绝对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东厂刑房。
一位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囚犯,正用尽最后的力气在认罪书上按下自己的手指印。
当然,他自己已经抬不起手了,是别人提着手帮他的。
都不需要什么朱砂,直接就是他自己,顺着手臂流下的深红色鲜血就绰绰有余了。
负责拷打的东厂番子,一把夺过罪犯亲自画押后的供状,露出一个非常残忍的笑容后,笑道:“我说李太医,你早识相点,不就免了这些皮肉之苦了吗?哈哈。”
说完这些风凉话,几名东厂番子就一拍手,然后扬长而去。剩下李太医,一个人无力的躺在大牢里。
大牢里因为血腥味而召来的一群苍蝇,奋力拍打着翅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然后开始在不能动弹的李太医身上寻找适合下脚的地方。
李太医虽然极度厌恶苍蝇这种生物,但是如今的他,却没有一点办法驱赶这些来客,哪怕是鼻孔附近的苍蝇,他都没有力气出一口大气吹走。
只剩下小半条命的李太医,初时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自己的诊断还是药方都没有问题,为什么东厂的人非说自己的药方有问题。
此时画押之后,李太医才明白过来,药方与诊断对不对都不重要,他们要的只是自己的一纸供状,外加一条命而已。
李太医没有机会思考这张供状,到底会让多少人像他一样,被关在这大牢里。被打的遍体鳞伤,血流不止、奄奄一息。最后在无可奈何之下,屈服于这种暴力手段,在认罪书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因为他只是想了一个开头,人就已经昏死过去。
事情远不止如此,李太医不知道的是,在他牢房隔壁不远的那些格子里面,已经关上了他那份供状上出现过的大多数人。
如今的那些人,和李太医比起来,也没有好多少。无非是他们还有力气喊叫,还有意志抵抗而。
之后不久,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就会变得和李太医一样。
内阁中。
三位阁老齐聚一堂,外加几位尚书与侍郎,大明主要的大臣都汇聚在这里,此刻正关起门来商议大事。
脾气最直的蒋冕,嗓门最为强大:“你们说,这是什么事?前些日子是锦衣卫拿了钱若水,好在最后发现是冤枉人家了,如今回家修养,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可这才几天,三位御史,五位给事中,还有一大堆大小官员,就连太医院的李太医都被拿了进去。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蒋冕一阵暴跳如雷的倾诉之后,气鼓鼓的坐了回去。
当然接下来更厉害的才出场。
兵部左侍郎杨廷仪拍案而起,怒道:“做什么?这还能做什么?被抓的这几位,明显是我们这边最有胆识的那些。他们摆明了这是要断我们一臂啊。”
这时一位侍郎,怯生生的说了一句:“应该不至于吧,无论如何这些都是皇上的臣子,理当不至于如此啊。再说了查案不是还要讲究证据的吗?
只要没有证据,他们几位应当就没什么大碍吧。”
“证据?”
杨廷仪反讽道:“厂卫办案还需要证据?只要人抓紧去了,要什么证据没有?万侍郎你怕是还没睡醒吧。”
这位万侍郎自然是被顶的一脸通红,气的不知道还说什么好了。好在人生路上混了很多年,气气也就无所谓了。
另一位官员于是开口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接下来就是一阵附和声。
杨廷仪最是肆无忌惮,直接朝着众人说道:“怎么办?咱们要是再这么沉默不言,下次怕不是抓什么御史、给事中了,到时候就直接是咱们这群人去蹲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