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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佛郎机人去了那里，一直也是汪鈜关注的重点。他虽然派出去许多人打探消息，但是一直都没能有结果。

“我派出去了好多人了，不过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传回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听到这样的结果，沈秋略微失望的叹道：“要是找不到人，就有点麻烦了。”

“佛郎机人若是一仗就被打跑了，也是好事。省得我在这里提心吊胆的想应对之策。”

汪鈜能这么想，可沈秋不能这么想啊。

只是不知道这些佛郎机人到底跑哪里去了，若是跑回南洋吕宋岛去了，那沈秋的联通大业，基本上就是玩完了。

不过直觉告诉沈秋，按照时间来看。现在还处于葡萄牙人的黄金时期。英国还没有崛起，现在的海上霸主就是葡萄牙与西班牙，他们被明朝统一称呼为佛郎机。

强盛时候的佛郎机，他们没有理由就这么咽下这口恶气。做一个换位思考，如果是沈秋，他也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反扑回来。

但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呢？

难道是时机不合适？

也不对，明军没有海上优势，而且水师都在基地，并没有四处巡逻。对他们来说可以免去海战，直接攻击陆地。

陆地，对了。

沈秋轻轻一拍脑门，自己怎么忽略了这个问题啊。

所有人只见沈秋如同发疯一般，自己照着自己的脑门就是一巴掌。虽然看得出来没用什么大力气，但都投去一副怪异的目光。

“沈大人，你这是头痛？”

所有人里面，也就夏言最好问他话。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最长，而且都是京城来的官，不回让沈秋觉得难堪。

沈秋笑道：“没事，没事。只是自己这脑子有时候不灵光，刚刚才想明白，为什么佛郎机人没有直接进攻屯门。”

沈秋这话一出口，立马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都侧脸看向沈秋，想要知道原因。

沈秋解释道：“这佛郎机人虽然强大，但这是建立在他们的水军上。他们只有在海上作战时，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一旦登陆作战，他们的优势就不太明显了。

而且先前一战他们也受到一些损失，实力已经没有那么强悍，所以他们才不冒然出击。”

汪鈜略微思索一下后，接话道：“他们在等我们的水师？”

“对，真正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只有水师。他们只要不登陆，不直接与咱们接战，咱们即便再多的兵将，都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这时一位将领说道：“难道他们一直盯着咱们水师的？”

这么一说，大家瞬间觉得好像有可能。

而汪鈜突然站了起来，朝身边亲卫吩咐道：“马上带上望远镜，爬到山上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佛郎机人战船。”

汪鈜的望远镜一直是由亲卫随身携带，故而一听到命令，亲卫就直接带着两名士兵开始往一侧的山头跑去。

而汪鈜则是带着一众人等出了大厅，然后顺着梯子就爬到屋顶上。小心站稳之后，就要过一支望远镜开始在海面上搜索。

沈秋在汪鈜吩咐亲卫去山上吩咐大时候，就反应过来了。

汪鈜可能是因为站得高，看得远这句话才让亲卫去山上观测。但是沈秋却不同，他可是知道地球曲率的存在。

海上视野开阔，所以不会出现陆地上看不远的这种事情。之所以人们看海能到海天一线，就是因为地球曲率的原因。

只要把握好这个距离，对方就发现不了你的存在。当然，很重要的一点，对方也发现不了你的存在。

汪鈜仔细来回看了两圈，并没有发现有战船的踪迹，就连桅杆都看不到。放下手中望远镜，汪鈜侧头看向自己的亲信，发现才爬到一半的地方。现在还指望不上。

但是沈秋却不一样，现在还在仔细的在海面上进行搜索。

突然，沈秋猛然定住了。把望远镜仔细朝着一个方向，使劲的盯着看。

沈秋的动作使得身旁的汪鈜，意识到有发现。赶忙抽出望远镜望向沈秋观望的位置。

下方的几名军官也快步爬上屋顶，望向远方。

“这有什么说法吗？”

汪鈜向身旁的沈秋问道，因两人依旧是望远镜看向远方，所以只是闻二人声音，不见二人表情。

而汪鈜所问，其实就是他们现在望远镜中所望之处。视野里只有一艘小舟，若不是有望远镜将实物放大，凭肉眼观测，很难发现这艘小舟的存在。

就在这时，沈秋放下望远镜道：“不出意外，这艘小舟就是佛郎机人的眼睛，在他的后面就是佛郎机的战船。”

“什么？”

闻言，不止汪鈜，就连几名军官都第一时间充满了疑问。

关于这个问题沈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你和这些人说地球曲率，他们也听不懂。

突然沈秋灵机一动，想起了天圆地方的古老传言。于是笑道：“不知道诸位听过天圆地方这话……”

于是沈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当然他还是保持了一贯的认真态度，尽可能的只是把他们无法理解的部分，瞎诌成他们容易理解，又不会惹起麻烦的解释。

比如现在这个，沈秋就告诉他们，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略微有一点弧度。所以你只有站的高，才能看的远。

当然，为什么看见一艘小舟，沈秋就说后面是佛郎机战船，这个问题沈秋也花费了一些时间才解释清楚。

若是一艘移动中的小舟，沈秋自不能说人家是佛郎机人的哨舟。但是沈秋反复几次确认过那艘小舟，一直处于随浪移动中。

也就是说，这艘小舟，既不是屯门镇上的船，也不是过路的船，那它能是干什么的，其实可选择项已经不是太多了。

要知道在这种紧张交战阶段上，没有多少本地人会闲着跑到海面上去漂着。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推测，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即将爬到一个小高峰的汪鈜亲卫。

军队中除了鼓语，自还有旗语。

汪鈜的命令再次被用旗语传达上去，汪鈜只是给上山的亲卫指出了大概方向，让他重点搜索小舟方向。

果不出沈秋所料，很快山头上的亲卫就对着山下挥舞起了红色信号旗，向山下通报发现佛郎机战船一艘。

汪鈜面色瞬间沉重起来了，低声道：“难怪埋伏屯门这么长时间，佛郎机人就是没有回来过。原来是我们一直被人家监视着。”

相比汪鈜的凝重神情，沈秋倒是心情澎湃，要是后面没有佛郎机人战船，他可能都要哭了。如今正好，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沈大人，这事你怎么看？”汪鈜一边爬下屋顶，一边向沈秋问道。

此刻沈秋可谓是意气风发，笑道：“汪大人勿忧！此番龟船与重炮已成，可以与其一战了。”

“那怎么打？”

“方法很多，怎么打都行，不过得先把那三个铁疙瘩给送到船上去。”

“没问题，这就让人把炮搬上去。”

随即汪鈜对旁边一位将领吩咐道：“把炮和相关物品全部搬到龟船上去。”

这时一旁的夏言，趁着两人停下来，赶忙跑到沈秋身旁，扯着沈秋衣服问道：“沈秋，沈秋。你怎么知道海面上有佛郎机人的船。”

沈秋一阵轻笑，略微尴尬道：“我说是猜的你信吗？”

不料夏言直摇头：“猜，没有根据就乱猜，夏某不信这个。你肯定是看到什么蛛丝马迹了。”

沈秋又是一笑：“我的夏大人，先前咱们大堂议事，你肯定是没注意听，不然你就不会问这话了。”

不料夏言非常认真的说道：“我听了啊，我都听进去了啊。可是说着说着，汪大人和你就跑出来爬房顶了啊。接着就是发现有战船这档子事了。”

沈秋一看汪鈜正和手下人在说着什么，于是就问夏言道：“夏兄，你老实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推算出来有佛郎机战船的？”

沈秋想了想，自己用猜的两个字，确实无法糊弄人啊，特别是无法糊弄这种本来就很聪明的人，这在逻辑上本来就说不通。

好在沈秋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很开心的向夏言分析起自己的推理过程。

“其实说是猜的也不假，毕竟推理出来的东西，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都只是猜测。

而我最初也没有想到这里去，只是和汪大人聊着聊着，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我也就反应过来。

究其原因，还是我们以前说过的，佛郎机人不舍得这块地方。只有这样才会有之后的推理。”

听到这里夏言也点头道：“这其实也是互相论证，一旦发现附近有佛郎机人战船，就证明他们确实舍不得这块地方。

若是没有，也就基本上可以放松防备，因为他们八成已经放弃这块地方了吧。”

“正是如此。如果佛郎机人舍不得这块肥肉，那么必然会找机会复仇，并且夺回主动权。那么他们的优势就在海上战船上，而能威胁到他们的也只有水师战船。

所以我和汪大人都觉得对方会严密注视水师基地。”

接着夏言补充道：“虽然他们紧盯着水师营地，但是慑于营内火器林立，所以只能在外等候，想要伺机对外出的战船动手。

不料汪大人早有准备，白天战船基本不出，运送物资也是晚上灭灯航行。导致这帮佛郎机人占不到一点便宜便宜。”

“不错，这么长时间只有这一艘龟船，在白天他们能看见的情况下出英，他们没有理由不跟上来。”

紧接着夏言的疑问又来了：“可是既然已经遇到落单的船只，他们为什么没有发起攻击？”

这个问题沈秋回答不上来了，朝着夏言一摊手道：“这事怕是只有佛郎机人可以回答你了。”

。。。。。。

实际情况虽然和沈秋汪鈜推测的有一点出入，但是总体结果还是相同。

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舟并不大，上面搭载着四名佛郎机人。其中一位衣着明显是军官的大胡子中年人，正用着望远镜在朝着屯门港口张望。

随即其用葡萄牙语对身边的副官笑道：“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他们这个船怪异的样子，长得就像是仓库。这不看见没有，他们的士兵正一麻袋一麻袋的朝着船上搬粮食。”

大副和负责划桨的士兵，都非常适时的对着大胡子竖起了大拇指，并且开始了拍马屁，毕竟在海上船长就是天他们怎么能不想着法子巴结船长呢？

“哈哈哈。”

大胡子满意的大笑出声，这是他又一次展现出自己的预判天赋。

随即大胡子指着远处的龟船，对着身旁的几人喊道：“让他们先装着，越多越好，晚上那都是咱们的。”

小舟后方远处，一艘拥有三根桅杆的战船正抛锚停在海上。船上的船员们正忙忙碌碌，为即将爆发的战事做深刻准备。

不得不佩服佛郎机人得毅力，大胡子早已回到船上去准备事情去了。只留下自己的得力助手躺在小舟上睡觉。

“大副大副，那边船动了。”

划桨的佛郎机士兵，赶忙叫醒睡的昏天黑地的大副。然后伸手指向屯门军港的方向。

睡意正浓，不想起身的大副，原本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但是一听对方船动了，刚忙跳了起来。抓过扔在一旁的望远镜，朝着屯门方向望了过去。

果然看见那艘“粮船”已经开始回军港了。于是赶忙点起油灯，将朝向屯门一侧光线挡住，向着自己的战舰发出灯语。

大胡子一直有交代，让桅杆上的瞭望员，时刻注意前方小舟上的信号。

果然，这个时候，信号灯闪烁起来。

瞭望员赶忙将灯语翻译成佛郎机语。然后将话语朝着战船上大喊道：“粮船出发了，粮船出发了。”

原本已经做好充分准备，就等信号的船上众人，听到消息，赶忙各就各位，开始起锚出发。

就这样，沈秋也跟着战船出发了。

这一次沈秋有意选择了下午出发，因为这样能够让佛郎机人看清楚，自己的船确实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