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寂初使足了劲儿把尖树枝横击出去,那壮硕的狼身因被击中而从空中坠落而下,而她也被震得虎口发麻,整条手臂几乎僵硬。
木寂初趔趄几步:“你这个畜生!”她的血性已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她不得不去逼自己把心沉淀出嗜血的心态,这一战有关于她的生死。
那灰狼摔倒在地,因为木寂初力气尚小,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它晃了晃脑袋,凶恶的目光仿佛刀刻一般划在木寂初的脸上。
她被这一瞪,腿在一刹那间有些软,摸了摸黑玉,才勉强镇定下来。
木寂初眯了眯眸子,舌尖舔了舔白牙,有些犹豫,但还是举起尖锐的树枝就俯身冲了过去,准备刺击。
那狼也不甘示弱,快速的稳定了身形,龇牙咧嘴的张大嘴往木寂初的胳膊咬去。
木寂初的速度终究比狼慢,她只感觉尖锐的疼痛直击全身。
死亡在那一瞬间好像逼近在鼻尖。
木寂初死死咬着牙关,左手一把揪住狼头上的毛发,右腿狠狠往狼的腹部上踹。
狼被踹的呜鸣一声,咬着木寂初右手的牙关有些松动。
顿时她左手一把掰住狼的嘴,右手快速抽出。
木寂初的手被尖利的狼牙刮得直掉眼泪,唇瓣颤抖着,她想叫,但是却不能叫。
在抽出手的一瞬间,木寂初把尖锐的树枝直插狼的眼睛里。
狼眼滚烫的鲜血立刻迸发而出,洒出的血映着月光滚在了雪地上。
那只灰狼疼的嗷嗷直叫,右爪使劲挥舞着,把木寂初的左脸颊划出了深深的三道伤痕。
没有管那伤口,木寂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它的侧腹踹去。
灰狼翻滚在地,紧接着,木寂初左手揪狼毛,右手拽着插入狼眼的树枝顺势坐到了狼背上。
她一掐大腿,疼痛使她那濒临死亡而逐渐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木寂初死死握住树枝,她的喉咙发出嘶哑的低吼声,卯足了劲往深处捅去。
灰狼已疼的上跳下窜,哀鸣不止,木寂初也被颠的脑袋发晕。
她松了手从狼背滚了下来,迅速爬起,踩着灰狼,握着树枝继而捅去。
木寂初看着灰狼不断挣扎,渐渐不动弹了,直至咽气。
风停了。
灰狼幽绿的眼珠被尖锐的树枝辗的粉碎,鲜血从中顺着流下,声音在这里尤为寂静的夜里,殊为清晰
木寂初喘气如牛,软瘫在地。
汗水沾湿了发丝,乖巧的依附在她白皙的额头上,她微微睁大眼看着天空。
似乎和刚才的一样,不一样的只是她身边多了一条死狼。
“呵呵——”木寂初低声笑着。
她很想大笑,却又怕引来其他夜间猛兽。
置地而后生的愉悦充斥着胸腔,但笑着笑着,她又哭了起来。
摸了摸胸口上的黑鱼玉佩,心中才渐渐平静下来。
没事,有爹和娘陪着我呢。
她缓慢又颤抖地起身,双手拖着那头狼走了很远。
半晌,她才放下双手,抓起一把雪就开始在身上涂抹了起来。
因为血腥味会将其他的夜间活动的猛兽给吸引过来,用雪清洗虽然不能完全去血腥,但也能让味道不那么浓重。
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慢吞吞地离开了这个血腥弥漫的地方。
她双手灵活的爬上了距离地面不是特别高,但也不至于让那些凶兽爬上来的树。
心中也庆幸着自己从小就喜欢在村里的大古树上攀爬玩耍,不然现在自己无计可施,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木寂初浑身被雪洗过,冻得怕人,一会又开始发红,身体这才开始热起来。
她抬眼望着夜色颇浓的天幕,叹息了一声。
子时了,夜还很静。
木寂初抚着那颗不平静的心脏,咧嘴,笑了。
…
黑压压的夜幕静悄悄的,一只豺狼向着这个方向缓缓而来。
杀气陡然弥散开来,一阵风从木寂初旁边的那棵树上席卷而来,带着滔天卷地的杀意与气势,向那只豺狼而去。
蓝尾黄羽的小鸟在树枝上歪了歪头,黑葡萄似眼珠里映着满地的残骸血迹。
“嘘——这可不许说出去哟。”好听的女声悠悠传来。
夜意醇浓,那女子的身影朦胧似幻。
她一挥衣袖,地上的血迹与碎肢蓦地消失了。
小鸟飞到了她的肩膀上,一人一鸟消失在夜色里。
木寂初依然睡得安详,嘴角上扬,似乎是做了什么甜蜜的梦。
梅如雪坐在窗边,双手灵活的交叉舞弄,一根根黄丝绿线被她的手指引领着,编制着美丽的图案。
她看不懂那绣的是什么,只觉得好看。
“娘?”木寂初站在门口,有些迟疑的叫唤着。
梅如雪听闻,柔柔向她望过来:“怎么了,阿初?”
“娘,你不是...”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木寂初咽住了接下来想说的话,有些疑惑的打量梅如雪。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微笑。
但她就是感觉很奇怪,很陌生。
“你过来,阿初。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梅如雪微笑着朝她招招手。
“我...”木寂初有些犹豫,可是阴阳相隔的娘就在眼前,曾经的母女相处的温馨画面让她不由自主迈开了脚。
一步,两步。
“阿初...”沉厚的男声从她的脑海里传来。
爹?
“别过去...”
爹?你在哪儿?你快回来吧,爹...阿初真的好想你...
“阿初...别过去...”
无论她怎么问,如何说,脑海里的男声只会回答这一句。
木寂初有些泄气,她抬眸看向窗边的梅如雪,心底的疑惑开始滋生弥漫。
她摸了摸项上的黑玉,眼底阴沉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娘”是假的。
即使她的动作和神态再像,织绣的技法再像,也不是她木寂初的娘。
木寂初退回了门口,“梅如雪”的笑容渐渐褪去,她的眼眸阴翳难辨情绪,柔声说道:“怎么了,阿初?可是连娘都不识得了?”
木寂初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梅如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色渐渐冷硬下来:“娘很生气呢,阿初怎么连娘都不认得了,应该要接受娘的惩罚吧。”
听闻,木寂初全身进入警戒状态,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周围突然变了景色,一片黑暗。
一股巨大的吸力扑来,木寂初只觉得自己浑身似散架了一般,四肢被拉扯着,血液也仿佛要从皮肤表面渗出。
疼痛席遍全身,她痛苦的大喊着,眼泪不断滚落。
刹那间,意识被脱离出去,木寂初猛的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