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贤复课后便特地叮嘱过萧粲和苏亭不要和秦楼楚馆的人来往,那里鱼龙混杂,容易招来杀身之祸。二人自然对师傅的教诲言听计从,只是苏九贤不知道的是青音早已先一步下手和苏亭建立了合作关系。
再过些日子就是萧粲十六岁生辰了,上回萧粲成及笄之礼时,场面盛大隆重,举袖如云人声鼎沸。俗话说“男占二五八,女占三六九。”萧粲恰好是六月初六的生日,又刚好满十六岁,是吉祥得不能再吉祥的好日子。虽比不了及笄,但也不能马虎,正当萧云准备让全府上下开始准备时,却被萧粲叫停。她永远都忘不了及笄的时候自己的腿站得有多酸,脸笑得有多僵,脑袋有多疼。再来一次这样的“酷刑”,萧粲怕自己真的会“废了”。
“爹,这次咱们就不大操大办了好不好?”萧粲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纯真无辜。
“粲儿,这是你的大日子,怎么能敷衍呢?”萧云温声道。
“可是生辰原本就是我自己的日子,我只要有爹娘就好了,让那些外人来干什么?”萧粲继续撒娇道。萧云吃软不吃硬,这一点被萧粲拿捏得死死的。
“不行,粲儿,我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看扁我们萧家儿女的,这样的好日子连个酒席都没有,像什么话?听话,爹还要吩咐他们做事呢。”说完便要去交代生辰事宜。萧粲见这招不好使,看来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爹,其实我是因为头又开始疼了才不想麻烦的。”萧粲假装捂住头装作头很疼的模样,萧云一见便慌了神,道:“怎么又开始疼了?”自打粲儿上回跌倒后,头便时不时地疼,吃了好多灵丹妙药都没用,尽管那位道长说粲儿活不过二十六岁,但他仍然没有放弃,祈求能找到破解之法。
萧云扶着萧粲坐下,叹了口气道:“你不想大操大办那便算了吧,爹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说完摸了摸萧粲的头继续道:“虽不宴请其他宾客,但是你苏伯伯他们可必须得来。”
“嗯,我也愿意他们来。”萧粲乖巧地点了点头。
花繁依旧一如既往地和萧粲斗嘴,厚脸皮地跟在萧粲身边,一点也不曾想起萧粲的生辰快到了。说起来,萧粲的及笄之礼花繁也有份,宴会结束后,还是花繁扶着快“瘸了”的萧粲回房歇息的。直到萧粲生辰那天到来,花繁一见今日厨房准备的饭菜怎么如此丰盛,随口问了一句这才猛然想起今日是小粲粲的生日!完了完了,他可什么都没准备啊。
“萧兄。”苏玟带着一家笑着作揖礼貌道。
“苏兄多礼了,快快请进。”萧云邀请道,“亭儿也长大了啊,已经是迷倒大片淑女的翩翩公子了。”
“萧伯父谬赞了。”苏亭谦虚道,其实萧云这话倒也不假,确实有很多女子对苏亭芳心暗许,奈何苏亭除萧粲外,从不近女色,连话也不多说,那些女子只能远观了。
宴席设在晚上,此时还是傍晚,两家长辈见面后,便开始叙起了家常。
“如今粲儿已过及笄之年,现在就等亭儿及冠了。”苏玟笑道。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我们都要成老家伙了。”萧云附和道。再过几年,若二人愿意,便能成婚了,当年的婚约快要兑现了。
“小粲,这是师父托我给你带的生辰贺礼。”苏亭从衣袖里掏出两个盒子,打开了其中一个,里面躺着一对琉璃耳坠,流光溢彩,典雅大气。“师父说他近日实在身子不适,没能来给你庆生,希望你别难过,他还说小粲已经成大姑娘了,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了。”
“他身子还没好吗?”萧粲担忧道,自打那次师父游玩回来后,身体每况愈下,但还是撑着给他们上课。苏亭摇了摇头。
“让他好好歇着,别再费心劳力了,这对耳坠我很喜欢,替我谢过师父。”萧粲收起盒子,指着另一个盒子问道:“这是你的?”
“嗯,打开看看。”苏亭眼神划过几分期待。
里面是一根半尺长一指宽的梨花白丝带,丝带上用银线细细勾勒着几朵茉莉花,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萧粲不由地弯起了嘴角,将盒子推到苏亭面前:“帮我系上。”
苏亭愣了愣,随即拿起丝带系在了纤细的手腕上,衬得萧粲更加白皙,锦上添花。
“谢谢。”萧粲柔笑道。
“你喜欢就好。”苏亭答道。当初为了给小粲做这条丝带,苏亭可动用了清音楼不少人力物力,前前后后改了十几遍才做出满意地成品。不然自己怎么会答应清音呢,那个别有用心的女人还是防备着些为好。
晚饭后,天色已晚,月明星稀,一直不见人影的花繁才兴冲冲地把萧粲拉到后院。
“把眼睛闭上。”
“你又有什么把戏?”萧粲不满道。
“你的生辰贺礼。”花繁拍了拍萧粲肩膀,“放心吧,哥哥我又不会害你。”
“谁知道呢。”嘴上这么说着,萧粲却闭上了眼睛,任由花繁牵着来到后湖。
“好了,睁眼吧。”花繁拍拍手,只见一盏盏红灯笼挂在湖上,纵横交错,一盏盏颜色各异的孔明灯冉冉升起,绚丽了整个天空,灯下映照着一朵朵亭亭的荷花,有的亲昵地挤在一团,有的一枝独秀,在碧玉般的荷叶衬托下,更显荷花清丽脱俗,细细一嗅,暗香袭人,令人沉醉。
“这是哪来的?”以前的后湖湖面上可是空无一物。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有的是法子。”花繁扬了扬头,一脸得意,其实这是他搜罗大半个京城的花鸟市集才得来的,废了好一番功夫,其中艰辛,想想都是泪啊。
“不错嘛,这礼我就收下了。”萧粲知晓花繁苦心,也不再拆他的台,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听到后湖的动静,萧云便和苏玟带着其他人一同来瞧瞧热闹。
众人不由地眼前一亮,这番布置可得花些心思。
“繁儿,这个点子你可想了不久吧。”萧云问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灵光一现,您也知道我这脑子可是一顶一的聪明。”花繁毫不客气地自夸道,引得萧云哈哈大笑。
“是,不仅你那脑子,连你那伶牙俐齿的劲儿也跟你爹一模一样。”萧云笑道。
正当大家纵情欣赏美景,热烈讨论时,苏亭站到萧粲身后问道:“开心吗?”
“嗯?”萧粲一时没听清。
“今日生辰可高兴?”苏亭又问了一遍,目光温柔。
“嗯。”萧粲望着满湖荷花点了点头。
不论是谁,你能平安喜乐便好。
送走苏玟一家后,大家便各自回房回房歇息。
回房后,萧粲亮出手腕上的丝带,烛火摇曳,丝带上的丝丝银线,光华皎皎,上面隐隐约约绣着几个字——不负韶华。那几个字绣得精巧飘逸,浅浅地与丝带交叠,不细看难以发现。萧粲躺在床上,闭眼,脑海中尽是苏亭温柔微笑的模样,她摇了摇头,翻了好几个身,迫使自己不再去想,良久才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