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来平城有多久了?”苏亭问道。
“已经一月有余了。”白怜答道,现在她身上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若没有碰上萧粲他们,恐怕自己就要露宿街头,说不定死在哪儿也不知道。
“那你可知道这城中掌管城史的是谁?”苏亭接着问道。
“这我不知道,不过曾偶然听说平城有一间裁缝铺,那儿的老板倒是知道许多关于平城的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你能带我们去吗?”萧粲问道。
“自然,几位恩公于我有恩,怎能拒绝。”白怜点了点头,“你们想几时去?”
“现在。”萧粲与苏亭异口同声道。
“叶千,你留下来照看行李,顺便给喂马。”苏亭吩咐道,叶千点了点头:“你们放心去吧。”
经过白怜一番指路后,四人来到了一家装潢陈旧的裁缝铺,但里面的绸缎却不俗,有一个老妪正不紧不慢地绣着花样子,丝毫没有年老昏花的样子,谁能想到那样精美的绸缎竟是由一双爬满皱纹的手绣出来的。
“老人家,我们想向您打听点事,不知您可否告知一二?”苏亭礼貌地说道。
“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要为生计操劳,哪里还有记性去记那么多啊,年轻人,你去别处吧。”老妪摇了摇头,手上的针线仍旧在绢布上不停地穿梭着。
“这里有一锭银子,希望老人家能腾出点时间为我们解惑。”苏亭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到绸缎上。
“我从不收不义财,你拿回去吧。”老妪拒绝道。
正当苏亭想再拿些银子时,那块手帕却不小心掉了出来。老妪眼尖地瞧见了那块手帕上的安平家族徽,她拾起那块手帕,眼眶微微泛红,她努力平复心情道:“你们从哪里得到这块手帕的?”
“这是我们一个朋友给的。”苏亭面色不改地说道,“他拜托我们来查这个手帕的来历。”
“那他人呢?”老妪神色透着几分欣喜。
“他失踪了,我们也在找他,不知云婆婆最近可见过什么人?”苏亭面露哀伤,仿佛真的有这么个朋友一般。
“没有,你们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叫叶千。”花繁接话道,眼下只能委屈一下叶千了。
“叶千?”老妪念了念这个名字,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你们跟我来。”
老妪关了裁缝铺,便领着苏亭一行人走进内厅,她边走边说道:“我姓云,你们叫我云婆婆就是了。”
“到了,进去吧。”他们来到一间祠堂模样的地方,四周点着蜡烛,灯火通明,庄严肃穆,神橱上满满当当摆着祖牌,上面全是安平家列祖列宗以及嫡亲属系的牌位。
“这是?”萧粲不禁为眼前所见所震撼。
“所有已知的安平家宗位都在这儿了,自打安平家没落之后,列祖列宗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我便悄悄设了这宗祠,也算还了安平家从前对我的恩惠。”云婆婆点了一炷香,虔诚地插在香炉上,“我原本看到那张手帕,还以为能在见见安平家后人,结果却是空欢喜。”
“请问婆婆,当年安平家为何会没落?安平家当年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怎么会连个宗祠都保不住?”萧粲好奇道。
“这我不能告诉你们,事关重大,没有亲眼见到安平家后人,我就是带着这秘密入土,也不会告诉外人的。”云婆婆正色道,毕竟事关家族机密,萧粲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凡是大家族,谁家没点秘闻呢?
“原本仅凭一张手帕我是不该放你们进来的,我姑且相信你们,毕竟安平家的血脉能保住已是意外之喜了。”
“娘亲?”四处转悠的花繁突然被一块牌位吸引住了,上面赫然写着“安平氏第二十一代嫡长女,离冰。”怎么会这么巧呢?母亲的名字怎么会和这牌位上的名字一模一样?
“婆婆,这个离冰是什么时候去世的?”花繁强装镇定地问道。
“她是三十六年前不慎走失的,那时候我还在嫡小姐,也是就她的母亲身边当差,那时安平府已经没落,仅存了这一点血脉,她也就三四岁,却偏偏在一次庙会上走失了,怎么找也没有半分消息,不知生死,我便立了这牌位,毕竟她若真的魂归天外,也是安平府的子孙。”
三十六年前?爹说过母亲生下他时已经二十五岁了,若还在世也该四十三岁了,年岁不符,况且世间同名之人何其之多,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对了,婆婆,我还有一个问题,您在这城中许久,可知这城里的黑市在哪儿?”苏亭问道,眼下安平家的线索断了,只能再从交易买卖中下手了。
“城南有个赌坊,赌坊下面就是黑市了。”云婆婆答道。
“既然你们来到这也算有缘,上柱香再走也不迟。”说着云婆婆便拿来了几柱香分发给四人,上完香后四人告别云婆婆,他们回到客栈准备骑马去城南一探究竟。
可他们刚回到客栈,叶千便欣喜地急忙跑过来说:“公子,玉如意找到了!就放在您的桌上!”
苏亭一听立即上楼察看,玉如意完好无损地放在桌上,正当五人围在桌前思索时,萧粲突然发现门外有一黑影窜了过去,她连忙喊道:“花繁!快追!”
“我也去!”叶千喊道。
过了一会儿,两人气喘吁吁地回来了,萧粲见状连忙倒了两杯茶,叶千喝了一整杯才慢慢说道:“我们本来是跟着的,可是后来到了一条小巷,那个人就不见人影儿了,唉,累死我了。”
“可恶!居然让他跑了!”花繁只觉颜面尽失,竟然输给了一个小毛贼!这以后还怎么混!
“当务之急是先回京城,此地不宜久留。”这事颇有古怪,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四人纷纷表示赞同,都去收拾了行李准备回城。
“白姑娘可会马术?”叶千问道。
白怜摇了摇头,“我自幼家贫,哪里还有闲钱学马术。”
“那姑娘可会骑驴?”叶千又问道,白怜仍旧摇了摇头。
“那我们两人中你选一个吧。”叶千指了指自己和花繁,毕竟公子肯定不愿与白姑娘一起在一匹马上,萧小姐又是个女子,这担子自然落到了自己和花繁身上。
眼看白怜又要摇头,叶千不禁叹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叫你走路吧。”
“是我不好,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各位恩公若是独留我一人在这,我也毫无怨言,就让我在这自生自灭吧,告辞。”白怜带着哭腔,一副好不让人心疼的模样,说着便拿起单薄的行李转身要走。
就在此时,萧粲一把拉住了她,温和道:“跟我一起吧,上马。”说着萧粲便将白怜扶上马背,不时叮嘱让她小心,等白怜坐稳后,自己也利落地上马,拉好缰绳。
这下就剩叶千和花繁,两人面面相觑,看来只有他们两个大男人挤一挤了。
“委屈你了。”花繁拍了拍马背道。
“没事儿,我不委屈。”叶千莫名有些感动。
“谁跟你说话了,我在心疼我的马!脸皮厚!”花繁嫌弃地看了叶千一眼,潇洒地翻身上马,叶千有些打滑,连着好几次也上不去。
花繁白了他一眼,实在看不下去了,伸出手拉了一把道:“真笨!”
叶千气得狠狠地给了马一脚,那马便冲了出去,没抓稳缰绳的花繁左摇右晃,引得叶千哈哈大笑。
“好了,别闹了,上路吧。”苏亭劝说道。
说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路。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如期将玉如意交给公主,小心为上,苏亭暗想。他看着前方的倩影,安心了不少,庆幸还好这次没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