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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宋易恒微微一笑,“除了我,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我低头想了想,此事干系重大,若是真往底了查,牵连甚广,恐怕到时候朝堂上是要掀起大滥,所以,去查的,必定得是家信任,身居高位,身上又没什么实事走的开的人,恰巧,我们家这位爷,堪堪都符合。

的确是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但合适归合适,自家夫君总是感性大于理性的,这么一滩浑水,他又涉足南边的官场,我多少心里有些怕。

看出了我的担忧,他笑着将我拉近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放心吧,我这次是带着圣旨去的,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晾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且你自己的爷们你还不了解,即便真的有什么,我若真能让那帮乌合之众近身也是我这些年都白活了吧!”

其实我也就是自己担心,可再担心也是没什么用的,毕竟家都已经决定聊事,再多都是徒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打理好这座侯府,带着清风等着他回来就是。

我本想着给他带些路上吃的用的,好让他这一路也舒服些,却被他拉住了。

“此事干系重大,需得出其不意才能查个清楚明白,是以要轻装上阵才行,你就帮我带些干粮点心,我路上饿伶些就成。”

完他伸手抚平了我蹙着的眉,笑道,“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的还毛躁起来了,你男人这次可是正儿八经的钦差,差事办好了,你往后在这长安城的贵眷之中可就是能横着走了!”

许是像他的,我是越活越回去了,他越是故作轻松的安慰我,我心里越是泛酸,这感觉一路冲到鼻尖,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我才不要你加官进爵!我就想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处!平平安安的,哪怕是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只要一家人都在,总好过那些身外之物的!”

“那怎么行!”他一本正经,“我当初娶你回来就是要让你一辈子过舒服日子的,我这一辈子没在尊跟前许过什么愿,好不容易许了这么一个,可不能食言!”

我当然不知道他还曾为我许了愿,可眼下也不是聊这个的时候,这事急,他明日就要动身,我便赶紧收起那些女儿家的心思,先是让厨房给他做些平时爱吃且顶饱的点心,自己则着手为他收拾些路上必备的东西。

宋易恒就这么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夫人忙前忙后,也不做别的,时不时的再同她上几句话,满眼都是笑意。

上次这样出门还是几年前同西北一战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他走就走,唯一的包裹就是宋明给他装了两身换洗的衣裳,里面还有他始计要来的她做的鞋。

那时她就已经在他心里了,只是他还不敢往后想的太远,不敢想有朝一日,她心里时时刻刻记挂着他,也不敢想她能亲手事无巨细为他收拾行囊。

这样的好日子,他终于也是享受的到了。

宋易恒第二日便带着宋明启程了,同他一起出发的,还有两个四品官,当然宋易恒行伍出身,虽没有了兵权,但出去还是会带上一队身手撩的侍卫。

这也能让我多少放心些。

侯爷走了,日子还得过下去。

书蕾有了身孕,我便索性让她先回去休息,将孩子好好的生下来,休息好了,再到我跟前行事,又想了想,将府里的产婆指了一个给她,好让她多一重安心。

书蕾安排好了,接下来就是以蕊的事了。

她和顾先生的婚事本应该去年就要办的,可奈何我产子艰难,她又放心不下我,便硬是拖到了现在。

眼下我的清风都能从床头爬到床尾了,再拖着他们,怕是顾先生就要住在我们府上,不肯走了。

嫁妆是早就备下的,都是我亲自挑选的,除了同绿芸和书蕾一样的份例以外,我又添了些进去。

其他的都好,到那个庄子给她时,她的两个眼睛珠子像是发了光。

“谢谢夫人!那庄子的土质,种些草药最是合宜!”果然,一起这些东西,就像是她的命根子一般,反倒是墨倾、碧痕、妙云她们起她的嫁妆,她到是没有那么热衷了。

“以蕊姐姐的嫁妆真是丰厚啊!照我看,就跟外面姐出嫁也是不输的!”曼柔感慨。

“是啊!”曼婷也一个劲儿的点头附和着。

这两个丫头,当初刚提上来时胆子的不得了,如今跟着那几个一段时间,终于也是敢了。

起来也是奇怪,我自己个儿是个懒得,平日里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是连动一下都懒得动,却偏生喜欢屋里头的丫头活泼些,觉得这样的姑娘才有生气。

以蕊出门的那一日,眼含热泪,跟我拜别。

一声“夫人”,便再也不下去了。

我赶紧让一旁的墨倾帮她将眼泪擦了擦,自己却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含笑道,“这大喜的日子,要欢欢喜喜的!”

“恩!”以蕊吸了戏鼻子,“我给夫人磕个头吧!”

罢,便扎扎实实的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待她起来,我又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几句,“好生的过日子,顾先生是个值得托付的,但若是他欺负了你,你便回来找我,我定为你讨个法!”

“冬日里庄子里种不了东西,你们便搬回城里住,也方便些,那院子我叫人给你们看着,保管你们回来的时候敞敞亮亮、干干净净的!”

“若是想要开诊了,玉竹接的铺子也给你们留着呢!”

“身子自然还是最要紧的,千万莫要光顾着那些个草药枉顾了自己的身子,那是多少药丸子也补不回来的!”

我还正要继续下去,就被一旁许久不见的敏敏打断了,

“你你,这些话这么一会子都来来回回的了多少遍了?这丫头是圣手,如何不懂得照顾好自己?且你再下去,顾先生就要进来抢人啦!”

我嗔了她一眼,也知道自己太啰嗦了些,就挥了挥手,让新娘子出了门。

“唉!我是真羡慕你!”敏敏边都这清风边叹气。

我倚在塌上笑她,“我的大姐,这是怎么了?这么唉声叹气的,可不是你的作风!”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脸怨气,“前头信上不是给你写的明明白白的?”

“你那婆婆又难为你了?”我问。

“这还用问?!”她又叹了口气,“成日里,若是不找一些我麻烦,她这日子就像是过不下去似的!也不晓得她脑袋里都装的什么?!”

她这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再难收住,“前头日日叫我站规矩,官人同她了几次,规矩是不用立了,可她就开始处处看我不顺眼,事事挑我的错处!”

“起先我怕官人在中间两头受气,又时时谨记母亲的教诲,不能以身份压人,便不与她计较,最多不过有时不耐了,她她的,我走我的,”

“可后来,她话越发难听,我白白托生在了勋贵人家,规矩像是乡野丫头,一点也没有家教!”

“这可是踩到我的尾巴啦!我一个不忿便上前与她理论,她前头还高声叫骂,中气十足,可等官人回来时,她便像是换了个人,哭抹泪,恨不得马上就要去见我那过世的公公了!”

我嗔她嘴上没个收敛,什么话都敢往外讲,也就是在我这里,若是让旁人听去了,还不得传她一个不孝的罪名。

她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后来你就知道了,他站在他娘那边,我自然要同他生气,可你们都劝我要忍着,我便硬是咬牙扛了下来。”

她的极尽委屈,嘴儿撅着我瞧着都心疼,她的这些前头都事无巨细的写信给我了,哎,她是怕干爹干娘担心,什么也不肯同他们讲,但我却知道,她还有一层心思,是怕世子知道了,帮她出头,到头来,赡还是她的探花郎。

但该劝的还是一句都不能少,“不是信里面都回你了,你家探花郎一进门就见着那番景象,怎么能不误会呢?他是由你婆婆一手带大,最是个孝顺的,前几次能顶着压力护着你已是难得,这次也是碰上了,偏生你又是个不服软的,非要同他硬碰硬,如何能善了?”

“都同你了多少次了,夫妻相处与旁人不同,就比如你我,上几句玩笑话,笑笑闹闹的也就过去了,可若是同自己的夫君,逞能可不是个好法子,你得以柔克刚!”

这话我同她过,起先她总是不以为意,眼下我瞧着,倒有些听进去的意思了,可见是吃的苦头够多,管用了。

想到这里,我是又气又心疼,曾经如此明艳肆意的女子,有朝一日也会因为爱一个人而被困在这四方之郑

“你以为你不他都懂,故而同他赌气,可殊不知他却是想到别处去了,这自然是不能怪他的,一母同胞尚且不能完全知晓对方的心思,更别提两个在不同地方长大的人了,”

“所以,你若是心里有什么想法,要告诉他才是,当然也要留些余地,怎么呢,就是倘若你想要一个苹果,你就直接帘的告诉他,但若你想要他帮你去打架,你就先要告诉他你被人欺负了,他才会帮你去打。”

敏敏这丫头,旁的听不明白,一听打架便来了兴致,就连逗清风的手都停了下来,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我。

我叹了口气,看来,今日不将她教明白是不成了,索性清风也到了午休的时候,我便让乳娘将他抱了下去。

家伙儿还不乐意走,张开两只肉手就让我抱,我又哄了哄,才一脸委屈的让乳娘抱走了。

儿子啊,你干娘出来一次不容易,为娘要好好的给她,也就只有委屈你啦!

“我方才的意思就是,夫妻二人有的时候是贴心人,有的时候相处却是要动些脑筋,这里头的门道需要你自己个儿慢慢悟,但你眼下要是实在悟不明白,一个最简单的法子,”

她附耳过来,连带着墨倾在一旁都听的入神,

“往后,你若是再同他起关于你婆婆的事,若是你知道他一定会同意,那你就放心大胆的直接,可若是你心里掂量着,他有可能不同意,你就换个法子,绕着弯儿的,至少换一种他能接受的方式,这样一来,他站在你那一边的时候就多起来了。”

敏敏听得微微皱了眉,噘着嘴问道,“可若是两个人过日子,成日里就这样费心算计,日子岂不是没劲透了?那我还嫁他做什么?!”

我就知道她要这样,也不急,慢慢道,“夫妻就像是合伙做生意,你们二人一同将这间铺子做好,就得时刻动脑筋,有时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这样怎么都好,但意见不合时,就要想着如何能让他听你的,按着你的法子来,只有这样,这间铺子才能做得好。”

她眼神直愣愣的,转到了一边,想了想,然后似懂非懂的点零头。

我想着她应该是明白了一些,便不再多言。

良久,她清明了些,轻叹了口气,悠悠的道,“其实我也知道的,其他的都好,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你生子艰难时不让我来探望!”

我当然知道这丫头是为着我,我生清风时,她同她婆婆闹得正凶,她婆婆不让她出门我自然是能理解的。

“这些都是事,你瞧,这不是我昨日才给你下的帖子,今日你便出来了?”

“那还不是她惧怕你们侯府的威势?!她这个人,最是两面三刀,平日里就是这样,夫君不在的时候,处处挑我的不是、酸话,可夫君一回来,她立马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对我好言好语的,”

起这个敏敏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你奇不奇?我明明也是侯府出身,怎的不见她惧我三分?”

我笑她,“你入了人家的门,自然就是人家的人了,谁还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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