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哲不闻朝廷之事，来救柳言也不过是看在许千游的面子上才来的。

尽管梦潭渊拒绝了他告知那事，却不代表他不会私下告知。

墨哲要离开，许千游身为好友，自然是要去送他的。

墨哲见他脚步匆忙，似乎急着送他走，多半也猜到了他想早点回去陪她，可他怎就不想想，那柳言身边何时缺他一个？

墨哲有时候真为他感到不值，不知那女子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围着她转。

“墨兄，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送至府门口，许千游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他。

“嗯”墨哲点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难道直接说‘柳言是女子’？

“是不是大人的身体还有什么隐疾？你但说无妨，我承受的住。”许千游以为是柳言身体问题，连忙问道。

他了解自己的好友，墨哲向来洒脱惯了，若不是重要的事，他不至于犹豫这么久开不了口。

“你多虑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梦潭渊似乎不想让你们知道。”墨哲对皇室并没有好感，叫起人来也是直呼其姓名。

许千游有迷惑了，梦潭渊知道，却并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

“柳言是女子。”

墨哲叹道。

许千游愣了。

迟迟没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许千游钳制住墨哲的肩膀，用力之重，险些将他手臂骨骼错位，墨哲皱起了眉头。

稍有些不悦，却还是如他愿，复述了一遍：“你没听错，我也未说错，柳言，你那大人，是女子。”

说罢，许千游倒也松开了他，一时手足无措，高兴的找不到北，口中念着‘她是女子’这话。

墨哲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斥声道：“你便是知道了又如何？你且看看你如今的模样？哪还有云剑山庄二公子的样子？你莫忘了，知晓此时的并不止你一人，那梦潭渊也是知道的，甚至比我知道的还要早。上次我便与你暗提了这事，你偏生不多思量思量。”

许千游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给说懵了，呆愣的站在那，听着他说，但眼中的兴奋却淡了几分。

墨哲无奈，放缓了语气，续而说道：“若是想在她身边留下一席之地，你就不该甘愿做一个管家，你该有自己的成就，能足以和梦潭渊争夺一番的成就。”

许千游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但墨哲知晓他听进去了，也不忍再说过多的话打击他，只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话你且记着，日后你自会有所顿悟的。”他也好，对云剑山庄那二老有所交代。

墨哲远去了，许千游却迟迟没回过神来。

在此之前，他以为柳言是男子，自己又恪守祖道，一直规劝自己不是短袖，只是兄弟情义，但真突破了这层纸糊，他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欢柳言。

可喜欢归喜欢，事实就摆在那，他如今不是那个明月清风、一世无双的二公子，只是柳言府上的管家。

梦潭渊对柳言有意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若真拿一个管家之位去与一国之君争人，无意是无稽之谈、可笑至极。

许千游摇摇头，回去了主室，却不曾想，墙头一直坐着一人，环手抱剑，目光泠然。

在墨哲从柳言房中出来那时，他便觉得是柳言有事情隐瞒，被墨哲撞破了。

他不公开说，却定是会告诉与他叫好的许千游的，果不其然，他跟出来后，也确实听到了令他诧异的事。

柳言是女子……

凌子霄一时间说不出喜怒哀乐。

在他看来，哪怕柳言真是男子，但只要他喜欢，他也是追定了的，但别人就不一定。

比如受到礼乐制度束缚的许千游，再比如受到朝中大臣制约的梦潭渊。

但如今……他也不知道算得上是好是坏了。

柳言昏迷了三日，这三日里，朝中又变了样。

暗中放箭的人被柳言全部击毙，找不到源头，却也让整个朝中炸了锅。

梦潭渊如今上个早朝都头疼的要死。

“陛下，介于前段日子玄武国的行为，臣以为，这事与玄武国脱不了干系。”

“陛下，臣反对，没有证据不可枉自推断，万一误会了玄武国，招来的就是两国交战，我国如今虽位居四国之首，但若真打起来，也会元气大伤！”

“张老，谈什么两国交战？不至于那般严重，若真是玄武国做的，也不过是给个交代的事。”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已经扣押了玄武国皇子公主，已经是对玄武国的大不敬，他们没来找我们麻烦就不错了！”

梦潭渊端坐在龙椅上，听到很是头痛，便一手撑在龙椅扶手上，掐了把太阳穴，危险的眼眸微眯着，被摇晃的珠帘遮了去。

“都给朕安静些！”梦潭渊忽而斥责道。

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回响在殿堂的各个角落，也成功让那些大臣闭上了嘴。

“只会口上说说，怎不说说如何处理此事？没有柳言在，你们就一事无成，来当摆设，领俸禄的吗？”

朝中瞬间安静至极，连一根针头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大臣纷纷缩着脑袋，面面相觑。

“将解决措施写在奏折上，明日都呈上来。今日就到这，退朝！”

梦潭渊起身拂袖而去，徒留那些人俯首称是。

正烦躁的走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经过御花园时，忽而看到路上种满的一种紫色的小花。

梦潭渊上前细看，有着五瓣，是细藤状的，攀附在灌木上，开着妖艳的花。

梦潭渊伸手摸了把花瓣，指尖粘上了花粉，放到鼻息下轻嗅，当即便皱了眉头。

“这是谁种的？”梦潭渊厉声斥问身后的随从。

众人皆吓的下跪，自柳大人受伤这几日，陛下便开始喜怒无常，动不动便发脾气，前些日子还杀了不少身边随从，宫女太监也是敢怒不敢言。

梦潭渊眼眸渐眯，像毒蛇的蛇信子，直叫人发毛。

“朕再问一遍，谁种的？”

大公公无奈上前两步，胆战心惊的说：“是之前他国来朝时玄武国送的奇珍异草，前去询问您的时候您正在与柳大人下棋，说是随便种哪。”

“拔了！”梦潭渊留下一句，拂袖离去。

身后之人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