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吴莘单手搭在何远殇的肩膀上,贴在他耳旁,小声的说着:
“你想救你的姐姐吗?”
何文咏谨慎的扭头看着他,满是怀疑与警惕。
“边塞山多林多,一不小心遇到野兽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吴莘把控制着他的侍卫都支开了,拉着从地上起来的何文咏一起到了旁边的大树后,歪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新的身份,一个太子殿下永远都找不到你们的身份。”
何文咏握紧拳头,默不作声的盯着他看,一双眸子都泛了红,吴莘并不着急,他替他理了理衣领:
“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小路往部落里走,吴莘始终走在最前边,何文咏在中间,身后是两个护卫,他们相互之间,都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真的会帮助他吗?还是说只是糊弄他?
何文咏想不明白,他的步子沉重起来,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
吴莘也停了下来,回头等着何文咏,何文咏一咬牙,还是问了他。
“自然,太子殿下是真的疼你阿姐,要是你能试着说服她,让太子殿下高兴了,说不定他会赐你——”
吴莘走过来,勾着他的肩膀,笑呵呵的说着,何文咏一听这话,当场就变了脸色,甩了他的胳膊,就差没打他一拳了。
“我不需要!”
他是绝对不会利用他阿姐来为自己谋利益的。
“你不需要,不代表你的家人不需要啊!”
吴莘也不恼,他挥了挥手,侍卫们立马就先行离开了,小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想多了,我的家人宁可我阿姐去死,也不愿意用她来换取任何利益,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这世上没有比你们更龌龊的人了!”
威逼利诱,不惜一切手段的去谋取自己想要的人跟事儿,实在是让人不耻。
“我阿姐是人,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感情,受了伤也会疼,也会哭,也会痛苦,你们这群京城里来的恶魔,是你们毁了她。”
何文咏越想越气,拳头握的咯噔咯噔响,要不是还有些理智,他早就冲上去把眼前人打翻在地了。
“毁了吗?她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少年,真正毁了她的是世俗的看法。”
吴莘一脸坦然,连一丝愧疚的表情也没有,反而还甩锅给了世俗。
“放屁,要不是你们对她做出那种事情——”
何文咏想同他争辩,可他根本就不是吴莘的对手:
“太子殿下也没说不要她啊,反而是你们,她方才为什么会跳河?还不是她最亲近的人逼的?嗯?你要知道,就算是你不出现,太子殿下也派了人暗中保护着她呢!”
“你放屁!”
何文咏怒了,直接撞上去,把吴莘撞倒在地,两个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领,一双眼睛像是要喷火一般怒视着他。
“只有理亏的人被人说中了,才会这般暴跳如雷。”
吴莘笑了起来,他握住何文咏的拳头,往自己脸上送:
“来,用力,朝这上边打,把你心里头的怨气都打出来,来呀!”
怒气在他的胸膛里不住的翻涌着,燃烧着,最后直冲脑门,充了血的眼珠子,瞪的几乎要从眼眶里掉下来。
“啊——”
何远殇起身奔到了一旁的树面前,狠狠的砸了起来,直到拳头满是鲜血,直到整个手臂都麻木的无法动弹,这才颓然的跪在树前,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你果然还是太年轻啊,少年!”
吴莘起身坐在原地,一直到他哭累了,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了过去。
“你不是说能帮我救我阿姐吗?我求求你,帮帮我吧,不管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我阿姐了!”
何文咏颤抖着双手,扯着他的衣摆哀求着,他皮糙肉厚,什么都能经得住。
“我是可以帮你,但是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吴莘抓住他的衣领,蹲下身与他对视:
“你阿姐长得很像太子殿下死去的爱人,如果她有那么一点点心机,或者是你们推她一把,往后,荣华富贵,权利地位,都是唾手可得。这样的好机会,难道不比你们换了新身份,逃往别国强吗?”
“哪怕是以后住在山林中,一辈子茹毛饮血做野人,我也不会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把我阿姐的一辈子都搭进去。”
何文咏目光坚定,毫无畏惧,他现在虽然很狼狈,可在吴莘的眼中,形象却陡然高大了起来。
现如今的世道,已经很少有这样的人了!
“傻子,哈哈哈!”
吴莘松开他的衣领,仰天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到底能不能帮我?”
何文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自然可以,等你有了新的身份,去了敌国后,我要你做我的眼睛。”
吴莘一边擦眼角,一边看着何文咏:
“不过,在我送你们走之前,还需要你做一件事儿。”
一件表明心意与决心的事儿,吴莘将何文咏送回到他住的地方就离开了,何文咏在门口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后,这才进了屋子里。
堂屋里,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桌子上是一壶茶,在他进来的时候,那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朝他看了过来。
“娘,阿姐她——”
何文咏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寻思了半天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何枚打断了:
“我没有她这样的女儿,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她,我跟你爹已经决定了,我们就当从没有生过她!”
这样决绝的话,竟然是从何枚口中说出来的,何文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何枚神色里看不出一丝情绪,仿佛何卿卿真的不是她生的一般,这让何文咏难以接受。
“阿姐又不是自愿的,她一个女孩子家遇到那种事儿已经够难受了,我们作为她的家人,还要落井下石吗?”
何文咏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想要为何卿卿辩解,可何枚拍的比他更响,脸色也更加难看:
“既然不是自愿,为什么不以死明志?还不是贪生怕死?这样没用又丢人现眼的女儿,还认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