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莘去寻了何远殇,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表哥意下如何?”
何远殇坐在桌子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抿着唇不语。
“我会派人跟着他们的。”
吴莘补充着,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不用,你只管看好何文咏,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何远殇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把他的提议放在心上。
“也好,那其他的就看表哥自己的定夺了。”
吴莘点头,起身告辞,出了门,拐过路口,这才停下脚步,沉着一张脸看向方才出来的庭院。
“大人,我们已经安排妥当了。”
护卫们寻了过来,看他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后,就亲自上来汇报了。
“嗯,知道了。”
吴莘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侍卫们回自己的住处了。
一路上,护卫们把他们的准备跟计划详细的同他讲了个明白,有些不足的地方,吴莘都会指出来,让他们再做补充。
等他们回到他住的帐篷时,事情也已经商议完了。
“去把丁寅成带过来。”
吴莘坐在椅子上,扭头吩咐着:
“去上两壶茶,再让厨子做几个菜,准备些酒过来。”
“是——”
护卫依言退下,很快茶跟丁寅成就先被送到了他这里。
“坐吧!”
吴莘把护卫们遣退,示意丁寅成随意些,丁寅成活动了一下被捆绑的胳膊跟腿,默默的站在那里瞧了他一会儿,这才坐了下来。
“喝茶。”
吴莘沏茶给他,丁寅成眯着眼睛猜不出他想要做什么,但是既然他是以礼相待,那他就顺水推舟,瞧瞧他葫芦里都卖的什么药?
吴莘请他品茶,他就品茶,问他这茶如何,他就回答如何,两个人就这么聊了一会儿。
“你喜欢喝茶吗?”
吴莘问他,丁寅成摇了摇头,自然是不喜欢的,他更喜欢的是白水,无色无味最好。
“真巧,我也不爱喝茶。”
吴莘笑着就把手中的空杯子捏碎了,丁寅成没接话,就那么看着他。
“水清则清,浊则自浊,茶这东西,会让水丢掉它原本的模样。”
吴莘把手中的碎片丢在了地上,低头用脚碾了碾,状似无意的问他:
“你觉得清水好,还是茶水好?”
“大人的问题,我没有听懂,茶跟水本就是一类东西,水是本质,茶不过是镀了层味道与颜色罢了。”
喜欢清水还是茶水,归根到底喝的还是水。
“清水有价茶无价,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这个丁寅成还是挺聪明的,吴莘觉得他很有意思。
“”有价无价在个人,清水与茶本就无欲无求。”
这个吴莘行为乖张,言语莫名其妙,丁寅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他讲这些?
“你也无欲无求吗?”
吴莘轻叩桌面,审视的望着他,丁寅成坦白:
“自然有欲有求。”
他求得不过是家人安康,爱人随心,未来可望。可这些之前他觉得胸有成竹,信手拈来的事儿,到了此刻,竟然这么的遥不可及。
“也是,活着的人都是有欲有求。”
吴莘点头赞同,这世上只有死人是没有野心的。
“大人找我来就是为了谈心吗?”
丁寅成忍不住问道,他可不想再跟他继续绕弯子了。
“自然不是,你这么聪明,猜猜我为什么要把你叫过来?”
吴莘拍了拍手,门外的护卫们听到声音后,立马就进来把茶具都撤走了,新做的饭菜跟酒水跟着就送到了桌子上。
两套餐具分别摆在两个人面前,丁寅成望着一桌子还算可口的饭菜,忍不住问着:
“这该不会是我的最后一顿饭吧?”
“也许就是呢!”
吴莘拿起筷子,夹了块儿红烧鸡到他的碗里:
“所以,你可要多吃点。”
桌子上三荤两素一汤,荤菜多是鲜红一片,素菜也堆着辣椒,就是那唯一的萝卜汤,上头也飘着红油。
“那可真不巧,我不爱吃辣。”
丁寅成把碗往前推了推,这些菜确实都不是他爱吃的。
“爱不爱吃跟能不能吃是两码事,有些东西,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吴莘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这番话让丁寅成变了脸色,厉声问道: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有些事,有些人,你争不过就不要争了,早些放手最好,免得伤及无辜。”
吴莘话里头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丁寅成不傻,但却太天真:
“有权有势就能为所欲为?”
“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与物都是皇室的附属品,包括你。”
这世上的人与事,一旦涉及到权势与欲望,身不由己是常事,你既然在别人之下,那别人奴役强迫你,你自然没有任何选择权与话语权。
“别跟我讲那些天真的话,你生在闽城里,又是商贾家的儿子,自由耳濡目染,这些道理你不会不懂。”
丁寅成确实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愿意去懂。短短几日的变故,已经让他周围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他舍不得过去,也舍不得放手在意的人。
“他一定会找你的,何卿卿跟你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若是能聪明点,及时把她推开,对你,对她,甚至是对你的家人都好。”
当然,如果丁寅成想不开,一定要跟何远殇对峙下去,那结局一定很惨烈。
“你斗不过他的,他想要的东西几乎都能如愿,但是你不同,你只有这条命跟他对抗,对他而言,杀了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只不过是他还没想好怎么下手罢了。”
“丁寅成,你很聪明,是个可用的人才,但是很不幸,你被卷到这件事里边。我很欣赏你,所以我要给你提个醒,往后不管你是否有机会同何卿卿远走高飞,你都要记住一点,别动这个念头。”
吴莘说的很认真,丁寅成也听的一脸严肃,他看不懂吴莘,也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今日这顿饭,他的目的就是和和气气的跟他讲道理吗?
丁寅成不信,这里头一定有诈。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别因小失大。”
吴莘说罢,就唤人将他押了下去,帐篷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继续吃着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