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一时间人迅速分成两拨,该散的散,该进的进。
气温已经冷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似乎吹出一口气,那散落在空中的白雾就能瞬间结成冰渣子似的掉落。
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女孩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整个人乒在那不知生死的少年人身上,瘦弱肩膀微微颤动,死命压抑着哭声,默不作声的流泪。
只有偶尔控制不住了,才发出一阵低低的泣音。
她旁边还散落这一个布包的钱袋子,不多不少,正好三千魂晶。
布袋子脏脏的,有汗有泥有血肉。
那是哥哥拼了命给她攒来的。她自六岁那年大变后,身子骨愈发的孱弱。虽一直颠沛流离,哥哥却从未让她吃过丁点的苦。
如今也是为了她,竟是连命也给丢了。
空气愈发寒凉。
秋意神色恍惚,她似是在幻境又似是在现世。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幼时将她举得高高,还能在头上骑马那个的男人,那个时候她还有家。
那个无所不知,能用高大的身躯为他撑起一片的男人。
她好想问问他,为什么人生就要分三六九等。
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被踩到了泥里,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为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为什么在受到至高无上的宠爱后,却要家道中落、分崩离析、曲终人散。
为何人心易变,世事无常?
秋成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唇角溢出丝丝血迹,他无声无息的躺在地面上却没有丝毫动静。秋意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渐渐微弱,片刻后,竟是心跳也没了。
她鼻尖猛的一酸,心里好像有什么尖锐的物品砰然破碎,在无尽的深渊里止不住的下坠。
秋意张开嘴,想在唤一声哥哥,却发现自己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浑身血液倒灌,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嗬嗬”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秋成。嘶哑又悲切的喊到:“嗬嗬”
哥哥,
意儿想再唤你一声。
你能听到吗?
秋成依然一动不动,她握着他的手。
那个手掌不大,却又满布老茧的手。
分明还残留着一丝余温。
也分明不能在应她一声。
不能双手揽着她,笑着一句:“秋意。”
秋意突然感到一阵空前绝后的悲寂。
这世上,竟只有她一人了。
风凄历历。
她,没有家了。
“别哭了。傻姑娘。”
秋意抬眼一望。
那身披黑色斗篷的姑娘,慢条斯理的伸出过分莹白纤细的皓腕来,带着一方手帕递到了秋意面前。
“先擦擦。”
秋意无力的扯着嘴角,发出两声:“嗬嗬”
便转过头去,没有接过。
夏清贴了冷脸,也毫不在意,依旧温声细语道:“先擦擦。”
秋意仍旧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一般。
“我能救你哥哥。”
轻柔的话语不亚于一声惊雷轰然在她心里炸开。
秋意猛地转过身来,整个人不断的用手比划着。
“嗬嗬”
“嗬嗬”
夏清听不懂她在什么,可是当她迎上那双黑白分明,从绝境中迸发光彩的眼睛。
下意识的觉得,她在问:“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