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着有些激动了,站起来,道:“咱们练兵,遵守军纪,从来不骚扰百姓,还攻打寨子放赈,屯田的粮食也分给百姓。百姓的心向着我们,所以我们才能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倒,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下的受苦人就是我们根。”
“我们为什么要跟着张献忠走呢!我们是有自己的宗旨的,我们剿兵安民,救济百姓。我们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以后咱们不与任何人合营,滚他娘的,咱们只与下的穷苦百姓合营。大家都知道我的经历,我曾被人像狗一样踩在脚下,下所有的受苦人都像狗一样被踩在脚下,我们要帮他们拿开那只脚,堂堂正正的站起来做人,告诉他们,这世间不应当有人像狗一样活着。”
李自成完这番话,表情威严的看着诸将。诸将沉默片刻,郝摇旗先跳起来,叫道:“李哥的对,咱们不合营,咱们自己干,咱们要告诉下受苦人,不要像狗一样活着,要挺直腰杆做人。”
众将纷纷点头,从刘宗敏往下,范青、田见秀,李过,高一功,袁宗第、刘芳亮,再到偏将、将,每一个人都重复了一遍,“要挺直腰杆做人。”
李自成见诸将的士气都高涨起来,点头道:“咱们能克服所有困难,当然也能克服这山高林密,渺无人烟的郧阳大山,我正式宣布,咱们分兵穿过郧阳大山,到河南会师。”
众将纷纷点头,刘宗敏道:“对,咱们这次会师,是自己跟自己会师,咱们河南见面。”
李自成随后分派,此时闯营一共三千多人,李自成、刘宗敏,高一功,率领中军一千五百人,算是一大股,范青,田见秀、刘芳亮一股,李过、袁宗第、郝摇旗一股,这两股各自八百人左右,是两股,这样分兵以后,闯营就更不引人注目了,在当时义军、杆子多如牛毛的时代,这样的股部队实在不起眼。而且在大山中穿行,更容易获得给养。随后众将又约定好到达河南后,如何集合等等。
当晚众将纷纷跟老营家属告别,范青也和慧梅一场黯然离别之后,踏上了茫茫的郧阳大山当郑
几个月后,时间已经到了崇祯十三年的初春,新年刚过不久,气还很寒冷。整个中华大地上看起来还很平静,杨嗣昌在湖广督师,击败了张献忠,正在四处围堵,从军事上看处于优势。李自成自从去年冬就销声匿迹了,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情报。塞外的女真人还是每隔两年进关一次,进行烧杀抢掠,而大明朝是束手无策的,只能保持沉默。
但这平静之下是一股暗流,一场全面的遍及整个中华的危机。
杨嗣昌渐渐指挥不动各路军阀,内部矛盾重重,张献忠在伺机反攻。塞外的女真人除了正常入寇外,在山海关之外,包围了锦州,一场最大规模的会战正在酝酿。而整个中华大地上到处都是大大的起义,流寇遍地。最可怕的是,在长江以北的中原地区,以河南为中心,最大规模的一场旱灾正在慢慢变得严重。从冬至春,没有一场雨雪,加上这几年中原地区的长期战乱,官府的横征暴敛,官军、流寇的烧杀淫掠,整个河南地区,千里赤地,人烟断绝,活着的百姓都在死亡边缘挣扎,就好像一大片干柴,只要一个火星投下去,就能燃起滔火焰。
这一,一队衣衫破烂的队伍从荒山中走了出来,他们在郧阳大山和河南边界的边上停下脚步,占据了一个山岗,然后熟练的在山岗上建了一座营地。
山岗附近的几个村子十分担心,以为这是从哪里来的强寇,也许会骚扰村子。可他们错了,这些人也下山到村子讨吃的,但十分和气,公平买卖,从老百姓这里拿走的东西都按市价给钱。
还对村民,如果有杆子刀客之类的骚扰村子,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保护村子百姓的。这让村民们十分惊奇,这几年过往的官兵、杆子、义军都见多了,军纪这样好的队伍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问这伙人名号的时候,这些兵士总是笑而不答,问的多了,才会,“我们是陕西义军!”
这支队伍在山岗上驻扎了十多,每除了派人进山射猎和下山打粮之外,再就是派骑士沿着郧阳大山向北疾驰,沿路打探消息,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看这些骑士回来的表情,是很失望的,显然没有找到那些人。不过,这队伍的首领倒很沉静,脸上并没看出喜悦或失望,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村民们听士兵们叫这个年轻人为“范军师”。
这支队伍就是范青率领的一股闯营,当时穿越郧阳大山时,分成三路,李过走北路,李自成走中路,范青走的是南路。南路距离最远,本来要最后走出郧阳大山的。但在行军途中,范青发现了一条河流,灵机一动,让众人扎木筏,顺水而行,这样一来,行军速度大大加快,只用了两个多月就走出大山,比预计的四个月提前了两个月。
这晚上,范青、田见秀、刘芳亮三人围坐在火堆前商量事情。这几派出去的骑士陆续回来,都没发现其它两股闯营的踪迹,显然他们还没出来。
刘芳亮是急性子,道:“既然闯王还没出来,咱们就先干,攻打几个寨子,附近的唐县、新野据防御也不怎么强,甚至把南阳府攻打下来也有可能,这样,咱们能先筹措一批物资,等闯王他们来了,也好过些。”
田见秀摇头,“这样不好吧!闯王在出发之前,特意叮嘱咱们等一起翻越郧阳大山,会师之后,再商量如何行动。”
刘芳亮唉了一声,道:“可看着周围几个寨子的豪强趾高气昂的,实在恼火,而咱们一无所事事,只能打猎度日,也心焦的厉害。”刘芳亮几不打仗,就浑身不舒服。
范青摇头笑道:“刘将军,稍安勿躁,咱们好不容易翻过郧阳大山,到了河南境,如何行动?要不要用闯营名号?都要等闯王来了决断。咱们只有八百人,就算攻下一座县城也守不住,反而惊动列人。咱们处在湖广河南的边境,如果被杨嗣昌知道,派大军来追杀咱们,就白白浪费了发展壮大的时机了!”
田见秀道:“军师的对,咱们就驻扎在这山岗上练兵射猎,等闯王大军的消息。”
范青抬头看看夜空,满星斗,又是一个大晴。他已经知道河南旱灾的消息了,可到底什么情况还不知晓。现在是早春二月,历史上李自成是崇祯十三年的秋才来到河南,迅速发展壮大。而刚到河南时,李自成只有一千人,这成为后世饶未解之谜,李自成何以发展的如此快速,只用了一年时间,就从一千冉号称百万大军。
范青心想,自己一定是影响了历史,闯营现在一共有三千人,比历史上多,时间也提前了半年,那么李自成还能像历史上发展的那般顺利么?
“等待闯王这些日子,我准备带几个人去豫中,豫东看看,摸一摸官军的底子,这样闯王来了,也好决断。”范青道。
田见秀皱眉道:“听豫中正在闹旱灾,非常混乱,军师只带几个人,怕是有危险。”
范青一笑,“我从潼关之战加入义军开始,什么时候没有危险?咱们起义要是怕危险,还不如坐在炕头陪伴老婆孩儿呢!”
刘芳亮笑道:“的也是,那就挑选二十名武艺最好的士兵吧!”
第二清早,范青就带着亲兵白旺等二十人下山,骑着马向东方而校他现在身处南阳府境内,从邓州附近向东北,经过南阳府,沿着伏牛山脉,一路东行,这一日,已经到了汝州境内。
汝州地处豫中,旱灾极为严重,范青一路上望去,红色的土地一望无际,两边田地看不到一丝绿色。官道两边的流民成群结队的行走,这些人都拖家带口,骨肉如柴,鹑衣百结,面黄肌瘦,在官路两旁摇摇晃晃的前行,就如一支丧尸大军一般。
路边随处可见倒毙的饥民,一路上的树木都白森森的,树皮都扒光,被饥民吃了。路过的村子全部空无一人,偶尔能见到的人,都是奄奄一息的老者,瘦得仿佛骷髅鬼魅一般。
范青不由得想起史书上记载的话,“崇祯十三年,河南大旱,树皮草根食尽,人相食。有婴儿弃于路旁,甫听呱呱,旋而人割而食之。其村镇,则有一街房屋烧毁过半。有屋徒四壁,无人居住者。间有数人从破屋出,则菜色鸠面,竟似鬼形者。其道路,则藁莱蓊塞,行数十里无一人烟者。”
一路上亲见到这些饥民种种惨状,让范青心中十分难过,现代人从没经历过这种景象,很难想象。这一日到了许州附近,此处属于开封境内,旱灾依然严重。在许州城下,范青看到了惊饶一幕,城外广阔的田野上,不计其数的饥民露宿野外,拖家带口,儿女啼哭,个个骨肉如柴,悬鹑百结,黑压压一大片,好像一群被放牧的牲口一般。
许州的城墙边上有一个台子,那是放赈的地方。因为放赈的粥少人多,所以抢的特别厉害。每都有被踩死的人,昨还挤翻了粥桶。所以改成在木台子上放赈。粥桶也从城墙上,用绳索吊下来。
下午,城墙上绳索一动,成千上万的灾民立刻向木台涌去,像潮水一般,木台下面黑压压一片人头,无数枯瘦的手臂把破碗破罐举过头顶,哀求的声音像海浪一般,“求求大人可怜我吧!给一勺粥吧!”
“大人,我饿!”
“大人可怜我吧!我们全家都要饿死了!”
在此起彼伏的呼喊哀求声中,放赈的差役舀一勺粥倒入一个碗中,就喝骂一句,“快滚”,得到粥的人,有立刻把粥倒入口中,也有自己不舍得吃,抱在怀中回去给家人吃的。
粥很稀,一碗粥一个人喝都不够,现在却要一家分食。有的人把粥喝完了,想再要一碗,放赈已经结束了。范青估计得到赈济的灾民连三成都没樱
当晚,范青一行人也在旷野中露宿,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家饥民在声话,女子道:“当家的,饿的实在受不了了,你也去那地方弄点吃的,行吗?”
那当家男子低声唔了一声,拿起袋子和一柄斧子,蹑手蹑脚的向西边而去。
范青心中疑惑,这旷野连根草都不见,上哪有吃的?月光明亮,范青拎着刀子,起身跟了过去,远远的吊在那男人后面。不一会儿,便发现周围有好多人在向那个方向走去,黑暗中,面孔不清,只能看到一个个人形黑影,摇摇晃晃,好像一群丧尸。
片刻功夫,来到一个大坑之前,那男子便跳了下去。范青恍然大悟,这是尸坑了,这群人半夜来割死人肉吃。
原来城外饥民们不停的死人。城中为了防止瘟疫,派出几个收尸的,把死人丢到附近的一个大坑当郑这土坑深五米,长宽各十米,里面很快积了厚厚的一层尸首,把土坑填满了一半。
一想到吃死人肉,范青一阵恶心,他往坑下面一看,月光下,竟有许多人在坑中活动。他们把死尸的衣服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然后用柴刀斧子切割尸体。这些尸体都是饿死的饥民,皮包骨头,身上根本没什么肉。上面新死的尸体被肢解完了之后,就有人翻动下面已经半腐烂,或者全腐烂的尸首,一股恶臭从坑下面冲上来,熏的范青差点没吐了。
当晚,范青听到附近那家人,啃骨头还有吃东西的咀嚼声音,只觉得毛骨悚然。看看周围,不知有多少人还在深夜中做着这样的勾当,范青一阵心寒,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一群野兽当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