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斜风细雨,屋内一片春意盎然。
软烟罗纱帐内,熟睡的两人32始终保持着交织在一起的姿势。这一夜的放纵索取,他们也不知有过几次,直到精疲力竭双双困倦。
天微亮,书敏从怠倦中醒来,看了眼了一旁依旧沉睡的男人,心虚地悄悄地移开他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手轻脚地寻了衣物,偷偷摸摸地出了园子。
“夫人,你怎地不多睡一会儿?”早起打扫院落的嬷嬷发现了她,福了福身子上前问道。
“不早了,我还有事出门,嬷嬷能带路吗?谢谢。”书敏脸红了一下回答,昨夜进府没仔细记路,这会儿她转了两圈也没找到出路。
“不敢当的。夫人请随我来。”张府的嬷嬷规矩很好,尽管心中有些疑惑,还是尽责地将她送出了门。
纵横的青石板铺成的小巷,一夜的雨水将它清洗得格外干净,仿佛能照出人的脸。
天才微蒙,天空中飘着如牛毛般的细雨,小巷幽深,寂静的出奇。
书敏依靠在一角延伸的灰白色的院墙外边,闭着眼睛,任细雨轻抚在脸上,那细雨拂面传来的凉意,似乎能让她的心平静些。
以后怎么办?
她实在想不明白昨夜怎的就对姚苏生出那样的情愫,还与他做出那般荒唐的事情。
她望了眼自己的右手,伤口处还包扎得好好的,神色有些复杂。女人对细心体贴的男人都会生出好感吧?加上那时候又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一定是这个原因。
人们总喜欢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似乎能给荒诞的事情找出个合理的解释,心中就会好受一些。
有了合理的解释,书敏果然觉得没那么慌乱了,但是,找理由容易,以后她该以什么姿态去面对他?
发生这种荒诞的事情,最尴尬的就是清醒以后相见时难掩的尴尬,她现在能乘着他还睡着跑了,可是以后能一直避着不见面吗?
还有赵文杰,她怕是真的不能与他一起了。
想起赵,书敏心中隐隐有些痛,他是她来了这里之后第一次爱上的人,老天爷却总是阻碍他们,难道他与她真的有缘无份?
“秦夫人,咱们真是有缘啊。”刘棱花蜷缩了一夜,忍了一宿的斜风细雨,依然没有等来刘贵的寻找。见天色微亮,慢慢能辨别方向了,才绕了好些路,走出那错综复杂的小巷子。
此时的他头发凌乱松散,还滴着水滴,衣服更是湿透了黏合在他的身上,往日飘逸的外沙,皱巴巴的更显出他此时的狼狈。
可是他的背依旧挺直,负着双手面含微笑,依旧保持着他平日里认为最潇洒俊朗的模样。
“刘大公子?”书敏没想到,一大清早在这偏僻幽深的小巷遇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他,而且他怎会是这般狼狈地模样?
“你怎会这般模样?”
刘棱花尴尬地咳了一下,说道“夫人好狠的心,刘某落到现在这般模样,还不是因为夫人您。”
“关我屁事。”书敏白了他一眼,她是真的记不得昨夜有见过他,只当他胡言乱语。
“看样子夫人是真记不得了,昨夜看夫人失魂落魄地在雨里行走,刘某怕你出事,好心跟了你一路,不了差点被人当成登徒子打了。”刘棱花苦笑了一下,“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差点被人打了?想必是姚苏找到自己的时候,被他的人误会了才打的吧。书敏似乎有了那么一些印象。
“夫人想知道刘某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吗?”刘棱花抹了一下额头滴落的雨水,眼神却假装不经意地打量她的表情。
“我对你的事情没兴趣知道。”他看似无害,可是与他交过一次手的书敏知道,这个人狡诈成性,绝对不怀好意。
书敏将斗篷后边的帽子戴上,遮住了半张脸,转身就要离去。
如今天已降雨,两三日内种子定能下地,算是解了大部分的危机,只要刘家不再继续搞小动作,正民就能平安出狱。
“可怜啊,难为赵大人冒雨幸苦找了夫人一晚上,也不知他此时是否会比刘某好一些,这种雨虽然不大,却最黏人。”刘棱花哈哈笑着,幸灾乐祸地说道。
一个倒霉的人遇到比自己更倒霉的也就不觉得自己倒霉了,刘棱花此时的心态便是如此。
他是个乐观的人,迷了路,一晚上在别人的檐角忍受斜风细雨的侵蚀,这么倒霉的事情或许是个悲剧,但是赵文杰一整夜在雨中寻找一个早被人捷足的女人,岂不是更悲剧?!
果然,书敏的脚步慢了下来,她转身盯着刘棱花许久,眼神似有些政经和悲凉,倒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你遇见过他?”没想到他寻了自己一夜,可是这个消息从刘棱花嘴里说出来,让她觉得十分厌烦。
厌烦眼前的这个幸灾乐祸的男人。
刘棱花不置可否,她果然挺在意赵文杰的。他忽然觉得事情越发有趣了。
书敏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直到他对面,两人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抬起头望着他,朝他展齿一笑。
这个笑他很熟悉,因为平日里他也经常用这样的微笑迷惑他人。心道不好。
还未警惕过来,脚上传来了一阵刺痛,嘴里“嗯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
书敏的脚掌用力地踩在他的脚尖上,还用力地转了两圈。
“你的笑,我很不喜欢。”书敏收起笑脸,潇洒转身施施然离去。
“啊啊”待书敏走出很远,他才单脚跳起来,啊啊了好几声。
她的笑,他以后也不会喜欢的。他想。
张府在西街,走出巷子没多远就到了醉风楼,书敏抬眼望了望那龙飞凤舞地烫金大字,叹息一声就朝城外走去。
就算他在雨里寻了一夜又如何?他们最终还不是有缘无份?
不过现在好了,她似乎也没有资格怪他了,就这样吧。书敏想。
还未到城外,书敏就看到村子里的三轮车一辆接一辆地驶出来,领头的是张正顺。
“秦夫人,”看到书敏,同村的人就朝她打招呼。
“这些稻种都催芽好了?”书敏掀开车上的盖子,看见一车车的稻种。
“都催芽好了,昨夜下雨,我们利用豆腐作坊连夜催的,现在正运给各个乡去。”正顺笑着回答。
昨夜一场雨,张家的人高兴坏了。不应该说整个临江镇的百姓都高兴坏了。
“送稻种?最远的是去哪里的?”书敏突然眼睛一亮。她正愁不知该往哪里躲呢!
“最远的当然是去梓橦乡,我们赶路要明天傍晚才能到呢!”负责去梓橦乡的是铁牛叔,他抽签的时候手气太差,抽到了最远的梓橦乡。
“铁牛叔,那我跟你一块儿送稻种去吧,那里路远,一路上又有雨,稻种的温度若是保持的不好,怕是要坏事。我跟着你,也好帮你看着。”
书敏编了个理由,也不由他们说什么,就爬上了铁牛叔的三轮车上。
“哎那您坐好了,你说的正是我担心的,由您跟我一起看着,我心中也安心。”铁牛叔没做他想,蹬了自行车就朝梓橦乡方向驶去。
正顺皱眉望着书敏消失的方向,忧心忡忡。
若是他没记错,书敏应该要跟赵大人进京吧?这事情别人不知道,他家是知道的。
不过书敏与赵大人之间的事情,他也插手不得,只好带着心事,带领大家去个乡发放稻种。
稻种催芽技术,书敏已经完全教给他们了,但是今年非比寻常,怕出意外,稻种都被送到了百里村统一催芽。
姚苏醒来的时候,书敏已经跟着铁牛叔的车出城了。
空气中那股霏糜酣甜的味道已经散去,可是他身上还残留着她的气味,他的左肩,还留有她贝齿留下的咬痕,还有其他的发红的印记。
“真是个挠人的小猫。”他检查着身上的印记,每多寻到一处脸上的笑意就深一分。
只是她趁他睡着逃跑了这件事情令他有些不满,他这是被她嫌弃了吗?
“来人,沐浴更衣。”他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丫鬟为他准备好了热水。
他在里间沐浴,小丫鬟红着脸将房间遗落的衣物拾起,又将床铺凌乱的被褥换好。
帷幔下面,她拾到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鹅黄色的缎子绣的,上面又一团一团的花朵,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香囊,闻一闻还有淡淡的甜香。
想必是那位夫人落下的吧,小丫鬟摸着有些爱不释手。
里面姚苏已经沐浴完毕,更衣出来了。
“老爷,这是那位夫人落下的香囊。”小丫头红着脸说道,将香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她刚刚还想着昧下的,如今有种被捉贼拿脏的感觉,惴惴不安。
香囊?书敏从不带香囊的。
姚苏拾起香囊,放在鼻子下轻轻闻了一下,嘴角的笑意顿时凝结在脸上,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
“滚出去!”他说道。
小丫鬟闻言吓得颤了一下,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媚药,居然又是媚药!
他的心情瞬间冷到了极点,香囊在他掌心蹂躏得不成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