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太极宫两仪殿内,两壁都有十数盏孔雀铜灯,灯形如大雁孤足,股托起环形灯盘,灯盘里有三支灯柱,同时点燃三支大烛,将两仪殿照耀得亮如白昼。
在明烛耀照下,李渊脸上的褐色老人斑也愈发的明显。李渊强自镇定,却止不住右手微微颤抖。
裴寂看了看李渊微微颤抖的手,满面忧色。
李渊面无表情,目光炯炯的望着面前巨大的木质沙盘,大殿内静寂无声,唯有轻微的喘息声。
大唐兵部尚书屈突通伸手指着沙盘上河套地形图向李渊解释道:“武功侯第一次出兵,率领灵州军七府步骑,沿黄河北上,轻取丰州。处罗可汗突厥悍将特勒细封步赖率领三万余将士攻打丰州。”
“武功侯以逸待劳,并未固城死守,而是出奇不意,趁细封步赖所部立足未稳,先发制人,大败细封步赖部,五千余人战死,近两万人投降。武功将这近两万突厥降卒,整编为灵武右军,以阿史那思摩为将。后突厥又向细封步赖增兵万余,武功侯陛下之计,假装委屈自刎,引细封步赖上当。果不其然,细封步赖又率领万余军队追击武功侯,武功侯所部与细封步赖鏖战竟日,仰仗主上威灵庇佑,击溃细封步赖所部,生俘特勒细封步赖”
听到这里,李渊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裴寂率先躬身向李渊施礼道:“臣尚书左仆射裴寂谨向陛下贺!”
兵部尚书屈突通也俯身道:“臣兵部尚书屈突通,谨向陛下贺!”
“臣等向陛下贺!”
长安城,一座巍峨壮观的大宅。高大的府门,宽广的院墙。大门前立着一块醒目的上马石。大门的两排各竖立着六支门戟,大门上方的匾额上,高悬着三个大字“尚书第”。
这座宅子的主人,正是大唐尚书左仆射裴寂。
十二名凶悍的元随扈从,拱卫着一辆马车。站在两侧,脸上表情凶悍,分明写着生人勿近。马车缓缓走到尚书第门前,裴寂醉醺醺的走马下马石。裴寂无意间望见巷口,发现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这名尖嘴猴腮的男子做贼心虚的躲进巷子里。
裴寂冲身边的元随扈从道:“那个人非常可疑,问问是哪家的探子!”
十二名元随扈从得令,急忙冲向巷口,那名尖嘴猴腮的男子发现不对劲,再想逃跑已经迟了。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元随伸手大手,像拎着小鸡子一样将这名尖嘴猴腮的男子,拎到裴府审问起来。
说罢裴寂提步进入府邸。裴寂走入裴府,迎头撞见长子裴律师。
裴律师道:“阿爹今天心情不错?”
“西北大定,陛下大赏群臣,为父便多吃了几杯!”裴寂向裴律师问道:“你去叫裴元福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裴元福其实并不是隋唐演义中裴元庆的哥哥。事实上裴寂收养的孤儿,其中最有能力的人,分别以福禄寿喜,吉祥如意分别命名。
裴律师点点头道:“好叻!”
裴寂的元随开始在府里司阍房内审问尖嘴猴腮的男子,不一会儿便听到皮鞭抽在肉体上清晰的声音。
裴寂沿着前院的甬道,缓缓朝着后院书房走去。
裴寂刚刚进入书房,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来,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裴寂回头,却见为首的元随扈从络腮胡子正疾步而来。
裴寂道:“问出了?”
那名络腮胡子元随点点头道:“回禀令公,那人是鲁国公府上”
不等元随话说完,裴律师大怒道:“刘文静的人,留着干嘛,剁碎了喂狗。”
裴寂看着元随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有什么话尽管说!”
络腮胡子元随道:“令公,那人叫郭春旺,乃鲁国腾姬郭湄儿的兄长,他有话要对令公说,说是不看到令公当面,他宁死不吐一字!”
“那就打得他吐出来!”裴律师恶狠狠的道:“我就不相信,他的骨头真能硬过铁”
裴寂狠狠的瞪了一眼裴律师,一种威胁意味非常突出的目光望着裴律师。裴律师吓得脑袋一缩,不再言语。
“带进书房!”
“诺”
看着元随离开,裴律师不悦道:“阿爹何必见这粗鄙夫?”
“要你多嘴”裴寂看到裴元福走来,不再理会裴律师,而是淡淡的望着裴元福道:“灵州总管,武功侯陈应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裴元福道:“令公要问什么?”
“关于此人的全部!”裴寂道:“经丰州一战,此子如今算是入了陛下的法眼”
裴元福躬身道:“令公稍等,卑下稍后回来!”
裴寂点点头。
不一会儿,元随提着满身伤痕纵横交错的郭春旺来到书房内。元随道:“我家令公当面,还不见礼?”
郭春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嚎嚎大哭道:“裴公饶命,裴公饶命!”
裴寂道:“是死是活,那就可看你自己了!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想活!”郭春日哭丧着道:“请裴公活我,请裴公活我!”
裴寂道:“你是何人,窥视裴府,是何人授意?”
裴寂淡淡的望着元随扈从一眼,那名元随扈从一把揪住郭春旺的手指,缓缓用力,那郭春旺的手指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郭春旺疼得直抽冷气,竭斯底里的吼道:“裴公想知道什么?”
郭春旺哑着嗓子道:“卑下乃鲁国公腾姬郭湄儿的兄长,日前舍妹在鲁国公府日前听闻消息,鲁国公欲对裴对不利!”
“哦!”裴寂淡淡的道:“那怎么对老夫不利?”
郭春日道:“舍妹在前日发现,鲁国公与其兄刘文起在家中饮酒。席间鲁国公刘文睁突然拔出佩剑,一剑砍在石柱上,大呼:“若不能杀裴公,刘文静不堪人子!”
裴律师道:“阿爹,先下强为强,后下手遭殃”
裴寂淡淡的笑道:“一匹夫耳,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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