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于白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几个被绑在床上，却还张牙舞爪，挣扎嘶吼着的病人，双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白哥，白哥你没事吧？”林泽彦从一边扶着他，硬按住他转过身不让他再看。

绍于白靠坐在沙发的一角，一手按着头，冷汗布满了额头。

林泽彦翻出包里的药瓶打开倒出一粒给绍于白，他拿过来一口吞了，又夺过药瓶到了两粒一口咽下去了。

“不能吃这么多。”谭皓文白大褂都没穿好就跑了过来，劈手夺过了药瓶。蹲在绍于白面前，双手按在他肩膀上：“放松，放松，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来跟我深呼吸。”

“他们情况怎么样了？”绍于白才缓过来一点，就按住谭皓文的手臂说：“带我去看那个死了的人。”

“那个你就别看了，你知道你看不了这个，你忘了两年前……”谭皓文话还没说完，肩膀上就被林泽彦狠狠地推了一下，差点坐地上。

他自知失言，也就不再说了，起身起身坐在绍于白身边，叹了口气说：“不可逆的严重神经损伤，疯的彻彻底底，好是好不了了，最多能缓解一点。要是不好的话，就跟死的那个一样，活活把自己折磨死。”

绍于白听完，按着头摇了摇，有些摇晃的站起身，就要离开这里。

“你干什么去啊，你刚才吃了三片药，得观察一会。”谭皓文想上前去拦他，才碰到他就被他一手挥开了。

“小林，去见我爸。”

“白哥……”

“走！”

林泽彦看着他额角的冷汗流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拦他在，只是暗暗向谭皓文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跟过来。

邵凛早就在等着他了，他回去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看起来已经没事了。

“爸，我说过新品有漏洞，不能投入市场。我的实验中已经有被试出现了神经损伤的情况，那还是在我实验的严密控制下，造成的损伤是可逆的。市场中难免存在使用不当和使用过度的情况，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在这种情况下，您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邵凛却对他的质问毫不在意，只是呵斥绍于白：“我支持你研究是为了赚钱的，要不然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你烧，你以为我是为了你的那个什么执念吗？”

“您根本就不缺这点钱，在您眼里，人命还没有那点钱重要吗？”

“没有钱你怎么长这么大的，你又是怎么研究出的时间轮。”邵凛一步步的向他走过来，逼着他向后退去：“你认为人命重要，那就拿没有问题的新品给我啊。你现在在这里跟我大喊大叫，不如马上去修补新品的漏洞！”

邵凛说完，一手推开他走了。

绍于白被推得向旁边踉跄了几步，撞在了桌子上。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在地上跳了几下，停在了不远处。

林泽彦过去捡了起来，递给了绍于白。他垂下头看了看，却没有接，而是对林泽彦说：“给我找投放市场的新品样本。”说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去实验室。”

他摇晃着站直身体，向外走去，身体有些不稳。林泽彦想去扶他，指尖才碰到他的手臂，他身形忽然晃了一下，倒了下去。

谭皓文翻看了一遍那一摞的检查报告，一边哼哼着说：“第二十次啊，还不是得乖乖的让我检查。”

林泽彦抱着手臂靠在门边，不耐烦的问他：“他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三片药弄的。我都跟你们说多少次了，那个药不能多吃，管用也不能当糖吃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有本事做一个没副作用的药出来。”

“你有没有点常识，没有药是绝对没有副作用的。所以想要避免出问题，除了尽量少吃没有别的办法。那些人神经损伤了，他的神经也不想要了是不是？”

这些日子的本来就一团乱，天天焦头烂额的，林泽彦看着谭皓文就觉得闹心，索性不和他说话了，只最后问了一句：“他真的没事？”

“没事，醒了就可以走了。他要是像两年前那次似的，我第一个不让他走。”

“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白哥也不会允许实验中再出那种事。”

谭皓文眼珠转了转，压低了几分声音的问道：“所以他才会对那姑娘那么上心？”

说起孟初晗，林泽彦是一阵头痛，叹了口气才说：“一言难尽啊。”

“呦，还有能让你这个头号狗腿为难的事？对那些姑娘，你不是从来……”谭皓文说着，忽然看见绍于白走了出来，当即闭上了嘴。

绍于白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只是对林泽彦说了一句：“走吧。”就离开了。

那批问题产品的善后不归绍于白管，也不用他管，邵凛比他处理得要干净得多。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修复新品的漏洞。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两天，反复研究市场上的新品，却让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市场上的新品和他交给邵凛的不一样！

这个发现让他如坠冰窖，起初他以为是他错了，后来才发现，是真不同。市场的产品是在他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动，但同时也把原有的漏洞放大了。

难怪如此，那场实验中的漏洞并不严重，所有被试都没有出现问题。孟初晗也是因为之前的药物作用才出现的问题，而且是轻微、可逆的损伤。即使离开了实验室环境，有错误、过度使用的情况，也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从他研究时间轮开始，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邵凛投放到市场上的产品，和他交过去不一样。

绍于白走出实验室的时候，迎面看见了钟震远，他脸上的神色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少爷，新品的事情董事长已经压下来了。”

“那些受害者是怎么处理的？”

“给了钱，不会再找事了。”

绍于白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只说了句：“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