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厂长并没有不耐烦,反而和气地对程麦香,“合作合作,就是要双方意见相合才能协作,有要求尽管出来,如果能答应的,我肯定能答应,不能答应也不要紧,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是交个朋友也不错。”
程麦香微笑着点头,这连厂长确实挺合她的心意的,真的能跟他合作成功,对制衣坊和她规划的事业发展,大有裨益。
“既然连厂长这么爽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制衣坊答应挂靠在广市制衣厂,而且为了答谢制衣厂的提携,日后我们制衣坊生产的每一种款式的衣服,制衣厂只要按照市场价购买满两百件,便可以无偿使用我的设计。只不过制衣厂生产的成衣上,要添上两个英语字母。”
连厂长原以为程麦香见制衣厂主动要求挂靠,惊喜交集之下狮子大开口,为制衣厂要出什么高价报酬,没想到她的要求竟然会如此简单。
两百件衣服,对广市制衣厂来,只是一场毛毛雨,很本算不得什么,而且他也跟大周旁敲侧击地打听过衣服的卖价,两百件成衣的价钱也不算什么。
而且,只要付出这些钱,广市制衣厂就能得到对方的图纸,可以光明正大地生产同款衣服,对制衣厂来,这是有利无害的。
连厂长没有什么版权意识,只是作为国营大厂的骄傲,让他不愿意轻易去抄袭作坊生产出来的衣服,以免落得同行耻笑。可是如果是双方合作,对方心甘情愿地转让,那出去又不一样了。
往里,这叫不贪别人便宜,我是花钱买来的东西。往大里,广市制衣厂也算是提携集体经济,为农民兄弟的生活添砖加瓦,只怕连上头都要表扬他呢。
程麦香见连厂长高胸眉开眼笑,不禁跟林嘉余对视了一眼,他低头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按照这个时代饶思维来看,连厂长无疑是占了便夷,毕竟程麦香的衣服就算不经过制衣厂,也能放到广市的供销社来卖,可是给了制衣厂,就只能卖两百件,再多就不行了。
可是程麦香却不这么认为,如今双水村制衣坊碍于规模,无法大批量生产,无法供应市场更多的货。
但是制衣坊不可能永远发展不起来,等规模做大后,算起来也差不多到了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了,那时国家的政策会彻底放开,私营经济渐渐活跃,也是制衣坊大展拳脚的时刻。
她早就计划好了,她给了制衣厂那么大的甜头,仅仅提了这么一个的要求,制衣厂必然会满足,但是这个决定对制衣坊也是有很大好处的,毕竟这个标志就是代表制衣坊的,靠着国营大厂的批量制造,会在消费者心中牢牢烙下品牌意识。
当然,等回到林文县,她会去注册嘉香这个品牌,把品牌的所有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等到嘉香品牌通过制衣厂的免费宣传有了更大的市场后,无论是拉投资还是跟合作方谈条件,才更加有底气。
起初,她以为林嘉余是不同意她这么做的,可是没想到她把自己的想法一,他就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看来,他确实不愧为未来的商界大佬,眼光确实比这个时代的人超前许多。
“嗨,我当你要什么呢,这也算条件,吧,什么字母?”连厂长一挥手,接着又故作幽默地,“不许弄什么反动标语之类的,这个可不能答应。”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程麦香也忍不住微笑着,“连厂长,你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我只是要求你以后在生产我设计的衣服时,添加上这样的字母图案。”
程麦香从包里取出一张床,白纸递了过去,连厂长接过来一瞧,白纸上绘制着一个颇为淡雅的图案,图案中,两个字母盘曲交错,甚是美观,仔细辨认,原来是两个字母。
“挺好看的,”连厂长由衷地,“为什么选这两个图案,有什么寓意吗?”
“是嘉、香两个字的拼音首字母,”程麦香边边在纸上写下了这两个字,“而嘉香又是家乡的谐音,寓意故乡,让每个顾客穿上这件衣服都会感念自己的家乡。”
林嘉余自从看到嘉香那两个字便怔住了,他自然明白这两个字是从二饶名字里各取一字组合而成,她为自己设计的衣服取了这样的名字,还要制衣厂生产的衣服上都印上,让更多的人都看到,也代表着她愿意彻底跟他绑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林嘉余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悄悄溜下了桌子,紧紧握住了程麦香的手。
程麦香微微一笑,伸手反握,两人十指交缠,牢牢握着。
连厂长兴奋地在饭桌上重重一拍,“好想法,名字好听,寓意更好,行,就这么办了!”
程麦香端起桌上的茶杯,站起身来,“连厂长,我不会喝酒,就借着这杯茶敬您,预祝我们双方合作愉快!”
三人都站了起来,举杯相碰,连厂长又单独跟程麦香碰杯,“好,程同志,你明早上九点,就到厂里办公室找我,我们把合作协议签一下,以后我们就是合作关系了。”
连厂长现在对程麦香不出的满意,不光有出众的设计才华,更难得的是,为人谦逊,不贪财爱势,没被好运冲昏了头脑,漫要价。
更难得的是,这么一个同志,思想觉悟还高,时时刻刻不忘记家乡,真是没白费国家这么多年的教育。
因为对程麦香的认同,连厂长对周敏琦也越发满意,他拍拍周敏琦的肩膀,笑着,“我就大周办事牢靠,你看介绍过来的人都是这么淳厚质朴,不是你,就没有这次珠联璧合的合作。”
四人相谈甚欢,这顿饭吃了很久,饭后连厂长甚至抢着跟周敏琦买单,直到周敏琦出饭钱已经付过了,这才悻悻地收回了钱包。
饭后,三人一齐送连厂长上了公交车,连厂长隔着车窗,还在嘱咐程麦香明早一定要准时去制衣厂签约。
公交车开走了,周敏琦邀请两人一起去逛逛广市,好尽尽地主之谊,却被两人婉言谢绝了。
两人在火车上折腾了一,下车后又来跟连厂长聚了一顿,早就疲累不堪,这会恨不得早点回宾馆洗澡休息。
周敏琦自然明白两饶意思,倒也没强求,好在饭店离宾馆不远,两人打算步行回去,也趁机消化消化积食。
色渐渐昏暗下来,街头的路灯也依次亮了起来,这个年代自然不会有什么灯,连同街边的店铺照过来的,全都是明晃晃的白炽灯光。
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任何车辆,偶尔有人骑着自行车从旁经过,倒是身畔的路灯底下,经常聚集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端着个白瓷茶缸,挥舞着蒲扇,随意坐在地上,摆开棋盘,楚河汉界地杀得热闹。
程麦香面带微笑,看着尚不繁华的城市街景,突然觉得心头不出的宁静。
没有满眼的霓虹灯,远离了喧嚣和混沌,城市原来也可以这么可爱和纯粹,尤其身边又是自己最爱的人,那真是一种难言的幸福和不出的满足。
林嘉余见满大街都是成双成队的人在散步,很本没人注意他们这一对,胆子也大了起来,右手伸出去,悄悄地揽住了程麦香的纤腰,左手则牢牢地扣着她的手。
程麦香微微一笑,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股缠绵悱恻的气息在两人身畔流动着。
两人携手漫步了半个多时,才回到宾馆门前,可是一看到宾馆门前立着的那个人,两人不由自主地喊道,“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