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只猫长的的确够畸形的。兔眼，牛首，猫身，豹尾，不吼不叫。霍静珊介绍说，这个懒家伙呀，一点用都没有，张嘴便只有一件事就是吃。闭眼就只知道睡觉。就一件好处，身上特别干净，不但没有虫子，连灰都不招，虽然很少洗澡，却总是干干净净的，偶尔给洗澡，对水也不排斥。

李牧野看着霍静珊怀里沉睡正香的小野兽，心中暗道，不会错了，就是这个小东西，跟皮日修说的一模一样。身上干净是因为这是头风虫。天生的毛管中空，体气不走七窍而从毛管出，灰尘之流都被吹走弹开了。

这种兽体态轻健，最怕腌臜。若是用桐油将全身裹住，便能活活憋死它。皮日修说，想要捉住这东西，就先用桐油裹住它的后腿再蒙上眼睛，否则让它御风奔跑起来，速度奇快无比，开超跑也追不回来。

霍静珊嘴上把这叫魁斗的小猫说的一钱不值，但实际上却一直抱在怀中爱不释手，倒似乎怕这小东西逃了，无比珍贵的样子。

怎么会这么巧？这个念头在李牧野心头一闪而过。

这时候没有功夫去计较细节了。李牧野心知不能操之过急，当下不露声色赞道：“这猫儿的样子清奇独特，未必就如别人说的那么不好，我从前在江湖行走的时候就挺喜欢养猫的。”

“原来你也喜欢养猫啊，那你给我看看，我的魁斗到底是什么品种？”

“虽然喜欢，但并不算十分精于此道。”李牧野言不由衷道：“过去虽然喜欢猫，但也有几年没养了。”

“为什么不养了？”

这时候的霍静珊表现的与平常少女无异，完全看不出功夫高手的狠辣凶悍。

“只恨天不假年啊，猫狗之流，寿数长者不过二十年，经年相伴情深义厚，迟早有一天要送它们离开，其中滋味太难受了。”李牧野保持着警觉，同时没忘记投其所好在安全的前提下寻找共同语言。

“是啊。”霍静珊心有所感道：“我的魁斗也养了几年了，我十四岁那年遇到它，这么算起来，这懒家伙也是只老猫了。”

“那是已经不小了。”李牧野把钓上来的大红鱼一刀杀了，取锦背部分，抽了鱼线，扒了鱼皮，然后悄然抹了一点点紫龙木血粉在鱼肉上，不动声色递给霍静珊，道：“拿回去给它吃吧。”

霍静珊接过鱼肉，道了一声谢，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李三柏先生，你究竟用的是秘密办法钓的鱼，真不能跟我说说吗？这次你帮我把它喂饱了，下次它还想吃鱼的时候我该怎么办？你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教教我吧。”

“如果是这样，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李牧野正色道：“师门规矩，便是死也要守到第，除非遇到合适的传人才能传授。”

“你看我成吗？”霍静珊饶有兴致的：“我学东西可快了，连我爸都夸。”

“我们这一门，传男不传女。”尽管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李牧野考虑的更周全，果断找借口拒绝了。只要不暴露，机会只会越来越多，可如果操之过急，罔顾日部虫地师门户的规矩，也许不到明天自己在这里便要面临过街老鼠的局面。

霍静珊眨巴着大眼睛，水汪汪的，道：“李先生，您看我长得美吗？”

李牧野昧着良心夸道：“大小姐有倾城之色，自然是很美的。”实际上霍静珊也就是八十多分的水准。

“咯咯。”霍静珊笑道：“我听别人说你快五十岁了，看着可真不像。”

李牧野道：“这里头有些细节不方便跟你说。”

“不就是盗红丸嘛！”霍静珊放肆的笑着说道：“生活在不夜城的女人什么没见过？就算没见过也听过不知多少遍了，这点事用不着说的神神秘秘的。”

李牧野尴尬的笑了笑，告辞道：“大小姐英明神武，直言快口，李某佩服，快到饭口了，我得回去炮制饭菜了。”

霍静珊笑道：“多做些好吃的，今儿城里来了贵客，我也得过去陪三叔吃饭。”

晚饭很热闹，霍家三兄弟都是惜花爱花会养花的男人，他们从世界各地收罗健体强身补肾壮阳的方子，同时也没忘了满世界的寻找美女来为他们传宗接代。

在不夜城，只有霍族人拥有自由繁衍后代的权利。所有外面找回来的女人最初时名义上都是霍氏三兄弟的干女儿，一旦为霍族添丁进口，就可以得到晋升为夫人的机会。

不夜城建设在地下，分为一二两层，在城中某个角落有一条连通地下二层的秘密通道，当上了夫人便可以住到第二层了。在不夜城，一层和二层的待遇是有极大差别的。

不夜城的第一层有商业区，都是霍族人专营的。在那里几乎能买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类商品，住进这里的人可以使用外界通用的货币在这里购买任何商品，享受跟外界没有多大区别的生活质量。而一部分没有钱却很有本事的流浪者也可以选择去接受泽大爷发布的特殊任务，赚取霍族银行发行的蒙帝儿货币在这里消费。

不夜城虽然偏安在地下一隅之地，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要有钱，在这里值得消费的地方简直不要太多。那些国际通缉犯，恶贯满盈的江湖大盗，那些做下举世闻名恶行的恐怖大亨，只要你肯出钱能接受霍族的规矩，霍泽就有办法把你弄到这里来过上生命无忧的神仙日子。

比如你喜欢女人，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佳丽干女儿们其实都是明码标价的，除非某人特别有魅力，否则想要一亲芳泽便只有拿钱来。又或者某人喜欢打，只要付出足够的费用，便可以参与到霍族人定期组织的狩活动中。

如果说住在第一层还要看着自己的荷包说话，那么一旦住进第二层则就意味着真的到了天堂了。在第二层，可以穿明黄色服饰，享受一切免费的待遇和不同于别人的自由度。这里的规矩是只有成为霍族人才有资格住进去。

霍森曾有过一百三十二位夫人，还活着的全部住在第二层，平日里会轮班上来服侍霍森。

她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只能守着个年近七旬的老头过日子，她们不愁吃，不愁穿，这里的电视可以接收到全世界所有卫星频道的节目供她们解闷儿，在第一层的商业区，她们有专属于自己的享受额度，在这个非常宽松的额度内，她们可以尽情消费。直到青春不在，人老珠黄被赶出第二层，去到杂役区终老。

看似风光，其实只是生育的工具，穿锦衣的衣服架子，吃玉食的饭桶。但是这难道不是芸芸众生所向往的日子吗？

今天的晚宴上来了五个夫人，全部是年轻貌美的女人，能成为夫人的，都至少都为霍森养育过一个后代了。但她们每一个看上去的状态都是那么的好，据说为了不让自己被嫌弃，每一个干女儿在成为夫人后，都会拼命的保养锻炼自己。有一些极端的甚至还会去学习瑜伽或者功夫，让自己变得有用。

李牧野从这五位夫人的脸上身上几乎看不到生儿育女和岁月的痕迹，她们环肥燕瘦，莺莺燕燕，极力取悦着霍森这个貌不惊人的小老头子。霍静珊和另外两个霍族二代女孩子同席陪着，除了她们外，还有两个从外界来的贵客。

今天的晚宴是按照法式餐点的规矩上菜的，主菜是李牧野最拿手的烤羊肉。客人们吃的赞不绝口，霍森也很高兴。得意的把李牧野叫过来同席，为两位贵客做引荐。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放了一个响屁。声音来自李牧野身旁就坐的霍静珊。

这个屁格外的响，显然是蓄谋已久忍无可忍才释放出来的，洪水猛兽一般可怕。众人纷纷侧目过来，霍静珊身边的两个妹妹则立即避之不及躲向旁边，与之划清界限。

霍森皱了皱眉，粗暴的：“谁放的？滚下去！”

人吃五谷杂粮，拉屎放屁在所难免，但在今天这个场合，这个屁来的太不是时候。不夜城主轻易是不接待外客的，就算是在狩季，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大人物云集于此，也多半是由霍山在外面接待。能获准进入到不夜城地下，并且与霍森同席吃饭，并且还能保持来去自如身份的就太难得了，至少在外界也是够资格与霍森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这两个贵客都是西方人，一个黑发蓝眸的中年英俊男子，另外一个是金发碧眼年过六旬的胖子。

霍森没有介绍二人的身份，但从谈话的语气上就不难听出他对这两个人的敬重。霍家是很讲规矩的家族，在这个场合里做了这么不得体的事情，就算是霍静珊这个霍老大最看重的女儿，也难免要受到严惩。

李牧野站在霍静珊身边，明显感觉到了旁边那一双漂亮眸子里投过来的热切，祈求甚至是渴望的目光。

“嗯，不好意思，十分抱歉，这个屁是我的放的。”李牧野抱拳说完这句话，立即站起身离开坐席，快速的走了出去。

霍森没有发作，只是若有深意的看着李牧野的背影。他当然知道屁是谁放的，所以他很满意李牧野给出的反应，霍族的面子保住了，这个人或许只做个厨子是屈才了。两位贵客则摊手表示无所谓，并且报以微笑。

霍静珊面皮泛红，人坐在那里，一颗心却已经跟着李牧野的脚步到了外面。

有时候，屁大的事儿也能收到英雄救美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