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昏厥让封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凌紫依继承了关于这副身子所有的记忆,如今,她是真真正正的户部尚书之女凌芷惜。
“姐,你醒了?”杏儿见凌芷惜醒转,便立刻上前探问,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担忧之色。“方才,老爷找了郎中来看,但郎中却也瞧不出个究竟。姐,你哪里不舒服,和杏儿。”
凌芷惜握了握杏儿的手,柔声道:“杏儿放心,我已无碍了。”
“我就姐吉人自有相,肯定不会有事的。”之前遇到的爽直丫鬟站在杏儿身侧,她欣喜上前,对凌芷惜道,“姐忙碌了一整,肚子该饿得咕咕叫了吧,我去后厨拿些吃食。”
凌芷惜点零头,莞尔一笑,脸上犹泛着红晕:“多谢了,绯樱。”
睡了几个时辰,现已入夜。凌芷惜环顾这古色古香的闺房,不由起身,在屋中四处查看。凌芷惜的闺房并不大,床屏将卧榻与其余家生相隔。床屏的左侧是用于梳妆的照台,相邻处摆放了一座楠木衣橱及几个楠木镶银质鎏金花边的置物箱具而床屏右侧则摆放着一张红木案几,围着案几还置放着几张刻了如意纹的镂空漆木圆凳。
整间厢房布置精美,讲究雅致之格局,家生上的雕花繁复,不可不谓奢华。凌芷惜踱步至照台前坐下,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容颜。虽然穿越来了玉朝,她的容颜却并未发生改变,仍旧是鹅蛋脸上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只是肌肤更加白皙嫩滑,脸颊上一抹似有似无的粉润,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
凌芷惜等了许久,绯樱也未从后厨回来,她又从照台前起身,在屋中反复徘徊。月色如水,透过窗纱而散落一地,灯影摇曳,更衬得夜色朦胧。凌芷惜伸展四肢,又是扭腰,又是踢腿,动个不停,看得杏儿眼花缭乱:“、姐,这是近日时心运动吗?”
凌芷惜笑嘻嘻地凑近杏儿的脸,对她道:“是呀!这个叫作广播体操。”
“广……波踢槽?”杏儿一脸茫然地看着凌芷惜,她家这位姐总是满脑子新鲜主意,虽然街坊四邻凌家姐疯疯癫癫,杏儿反而觉得是世人看不穿姐的心思。
凌芷惜解释道:“广播体操,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人大声念着口号,其他人跟着一起做动作,明白了吗?这是一种集体运动,所以你也要跟我一起做,可是有益于健康的。”
“有益于健康,做多了会长寿么?”杏儿仰慕地看着自家姐,“姐真厉害,什么都懂!”
半炷香工夫之后,绯樱拎着食盒回来了,刚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只见杏儿正跟着凌芷惜手舞足蹈,而凌芷惜的口中还在念叨不停:“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两人跳的香汗淋漓,红光满面。
绯樱赶忙放下食盒,对着二人嚷道:“姐傻也就算了,杏儿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了呢?”
凌芷惜一见着食盒,便两眼泛光,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平了桌前,急不可耐地等待着绯樱布菜。绯樱才取下食盒的盖子,便香气扑鼻,勾得凌芷惜涎水直流。
绯樱将吃食摆了一桌,有三鲜笋炒鹌子、鲜虾蹄子烩、炒藕片配上湖鱼羹,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时令果盘和一盘甜香糕饼。凌芷惜举着筷子,迟迟不知该如何下手,以前总是省吃俭用,吃的多是素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荤腥,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美味,她反而茫然不知所措,只能拼命地咽着口水。
“姐,你是饿傻了吧?怎么还不吃呢?”绯樱站在一旁催促道,姐是不折不扣地爱吃,人家一日三餐,她却能吃上五六次,这次却犹豫了半,没有动筷子,让绯樱很是奇怪。
“绯樱、杏儿,你俩也坐下,大家一起吃!”凌芷惜抬头,对绯樱和杏儿道。
杏儿连忙摆了摆手,推辞:“万万不可,姐身份尊贵,我们怎敢和姐同桌而食。”
“就是,就是……”绯樱话的声音越来越,手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快坐下吧。反正屋门紧闭,又不会有人发现,你们全当陪我一起吃,不然,我会觉得孤单寂寞的。别再推辞了!”绯樱不忍再推辞,立刻坐在凌芷惜身旁,也拿起了筷子,而杏儿却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坐下。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笑,欢声笑语不断。而绯樱和杏儿悄悄地对视了一眼,姐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之后的几日,凌芷惜的父亲凌哲也果然一言九鼎,将凌芷惜禁足于闺房之内,令其翻阅藏书典籍,修生养性。凌芷惜不敢忤逆父亲,只能顺从地被拘束于房间之内,但面对垒成山一般的书籍,她不得不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凌夫人言品兰来探望过几次,给凌芷惜捎了一些清凉可口的点心。凌芷惜对着言品兰撒娇:“娘,我实在不愿再在房里待着了,成对着这些书籍,可闷了。您就放我出去吧,偷偷的,神不知鬼不觉,好不好?”
“不可。”言品兰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劝解道,“你爹也是为你好。让你在房中认真研读这些书籍,是担心你胸无点墨,入了太学闹出笑话。”
送走言品兰,凌芷惜立刻召集了杏儿和绯樱,并对其发号施令:“从今日起,我要制定一套周详的计划,否则,本姐可真要被这苦闷日子给憋屈坏了。读书、写字、弹琴、做画,一样都不能落下,不然入了太学,会被笑话的。”
杏儿和绯樱目不转睛地看着凌芷惜,神情严肃且认真。
之后一连几日,凌芷惜皆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第一件事,便是带着杏儿和绯樱跳广播体操,紧接着,又是吃了睡、睡了吃,待到入太学的那日,已是胖了一圈,而书案上的典籍却是连翻都未曾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