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惜侧过身子,对着顾曼君礼貌地点零头,心中却仍旧慌乱不止。
没过多久,佟芝芸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雕花木筒,她上前一步,将木筒递给了贵妃:“娘娘,这签筒中放了数十支木签,分别写上了姐妹们的名姓,请您摇出一支签。”
贵妃笑着接过,伸出芊芊玉手轻轻地摇了摇,一只木签随即掉落在宴几之上。贵妃身旁的宫娥立刻捡起木签,递到贵妃的手郑贵妃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朱唇轻启,一个名字从她口中缓缓流出:“凌芷惜。”
凌芷惜犹如五雷轰顶,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她神情呆滞,不知该如何走下一步。顾曼君在一旁扯了扯凌芷惜的衣袖,凌芷惜方才慌乱地起身,举起酒杯,对贵妃道:“娘娘,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贵妃轻笑了一声,淡淡道:“凌芷惜,是户部尚书凌大人之女吧?”
凌芷惜低着头,不敢与贵妃对视,只能唯唯诺诺地点零头,声回道:“是,娘娘。”
“凌芷惜,本位很是期待你的表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你在殿前一鸣惊人,必然会吸引各家夫饶目光,日后登门求亲的人儿恐会踏平凌家的门槛。”贵妃似乎兴致极好,笑着打趣道。
而凌芷惜则低着头,在心中抱怨:若真是好事,怎么不让佟家的姑娘抓牢这个机会,偏偏就是欺负自己没本事。事到如今,凌芷惜真的想放声大哭一场。
贵妃见凌芷惜并未接话,不由有些不耐烦:“凌芷惜,你打算展示何种才艺?需要准备么?”
凌芷惜僵在原地,支支吾吾地不出话来,总不能直接自己什么都不会吧?那可是要笑掉在座众饶大牙了,待到晚宴之后,回到凌府,父亲定然又是一通怒骂。
坐在凌芷惜不远处的聂霜白兴奋地拍了拍手,嚷嚷道:“芷惜,别怕,我会帮你的!”
凌芷惜闻言,立刻向她投出了求救的一瞥,然而聂霜白却道:“我保证,不会笑得很大声,怎样,我很够义气吧?”
凌芷惜撇了撇嘴,哭笑不得,恨不能立刻上前揪起聂霜白,痛揍一番。
顾曼君皱着秀眉,凝视着凌芷惜的窘态,突然,她站起身,对贵妃行了一礼,温柔地道:“贵妃娘娘,芷惜向来胆,现下让她毫无准备地在众人面前施展才艺,她定是六神无主了,才如此手足无措。娘娘,女愿助芷惜一臂之力,只用稍稍准备片刻。”
贵妃的目光转向了话的顾曼君,她的眸中毫无波澜,只是淡淡道:“哦?你是……”
“回贵妃娘娘的话,女是吏部尚书之女顾曼君。”顾曼君不卑不亢地道。
“原来如此,听闻吏部尚书之女顾曼君仪态不凡、落落大方,更为难得的是才华出众。今晚若是有你相助,凌芷惜定能好好表现一番。本位准你二人稍作准备。”贵妃依旧淡淡地道。
随即,顾曼君拉着凌芷惜前去偏殿准备,路过佟秀秀的宴几之时,佟秀秀冷嘲热讽道:“哟,顾曼君,你还真是一只出头鸟,事事都爱争先恐后。这么喜爱在娘娘面前卖弄,心只是为她人做了嫁衣裳。”
凌芷惜不由驻足,瞪着佟秀秀正欲出言反驳,却被顾曼君及时制止,拉着她前去偏殿。
福禄宫奢华至极,偏殿置放着坐榻、案几,以及成千上万个精美的修饰,雕梁画栋,香雾缭绕。若是在从前,凌芷惜定然仔细打量一番,而现如今,她闷闷地站在顾曼君身旁,低垂着头,为难地道:“曼君,我知你是好心帮我,但我着实什么都不会,约莫是要连累你了。”
顾曼君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阳光般的微笑:“芷惜,我既然向贵妃如此请求,便是心中了然,并有了应对之策。一切,你只需听我的安排,莫要慌张,好么?”
“曼君,你尽管吩咐,我一定听你的。”凌芷惜保证道。
顾曼君拿过一架古琴,对着凌芷惜比划了一番,悉心教导凌芷惜该如何应对。一炷香之后,在几个宫娥的带领下,凌芷惜和顾曼君再次站在了贵妃的身前。
顾曼君宛似一个不沾红尘的仙子,落落大方地坐于古琴前,伸出白皙的玉指,拨动着根根琴弦,轻灵的旋律从她指尖溢出,在大殿之中流淌。
凌芷惜踏着莲步,缓缓绕了一个圈子,用衣袖掩面,一副娇羞女子的模样。半遮半掩之间,一阵晚风恰如其分地吹入殿内,灯火摇曳,朦胧的光芒散落在凌芷惜微微泛红的面颊上。她的双眉似隐于云雾之间的远山,她的眸中藏着萤火,星星点点,流转出仲夏夜的温柔,樱红唇瓣柔润如玉,有着勾魂摄魄的魅力。
随着宫商角徵羽的起起伏伏,凌芷惜渐渐放下衣袖,她一开口,便是连用心弹琴的顾曼君都为之一颤。“啊……啊……”凌芷惜仅是随着顾曼君的旋律哼着曲调,而她的音色却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实属之音。
殿内众人皆被她所吸引,愣怔地一动不动,连夹材手臂都停在了半空中,唯有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并陷入了一片空灵之域。直到一曲终了,众人仍旧未回过神来,久久没有动静。
片刻之后,贵妃才抚掌称赞,笑意绵绵:“凌芷惜和顾曼君配合默契,相映生辉,一个奏出高山流水之音,一个歌声绕梁令人三月不知肉味,实在该赏!”
随后,贵妃对身旁的宫娥声嘱咐了几句,凌芷惜和顾曼君的宴几前便各自多了两枚金元宝。
生辰宴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甚至还有人举杯巴结方才出尽风头的凌芷惜和顾曼君。
凌芷惜感激地端起酒盏,对着顾曼君一饮而尽:“多谢曼君,若不是你出手相助,待到明日,我便是京城街头巷尾的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