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这日,宫中的热闹更胜往常,宫娥的罗裙上悄悄添了些色彩斑斓的佩囊,有的佩囊下挂了一串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咚,十分喜庆。
还有的宫娥将脸上的脂粉刻意涂红了几分,发髻上多了几支朱钗,阳光淡淡地落下,花样的脸庞更显娇艳。
不过,宫中再怎么热闹,却无法大张旗鼓地欢度七夕。若是在京城正德街上,定然繁华非凡。凌芷惜趴在窗边,一边怅惘未能见识到正德街的张灯结彩,一边在心中描绘五皇子赵玉珹的模样。
连三皇子赵玉卿都鼓励她一试,即便明知赵玉珹对她无意,她也总是蠢蠢欲动,想要见赵玉珹一面。况且,今日是七夕,思念心仪之人也是应景的。
汀兰正在清扫堂屋,寝房中只有凌芷惜一人。她从窗前起身,走到了桌案前,却发现了两个精美的雕花木匣。
凌芷惜捧起两个木匣,欢快地奔向堂屋。一边跑,一边大声对汀兰叫道:“汀兰,这两个木匣是什么呀?”
汀兰抬眸看向凌芷惜,刹那间惊慌失措:“凌姑娘,心!”
话音未落,凌芷惜便被门槛绊了一跤,向前乒在地。两个木匣从她手中脱落,摔在霖上,木匣的盖子滚到了一旁,匣中爬出了几团黑乎乎的东西。那些黑乎乎的东西重见日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爬到了角落里,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凌芷惜连忙起身,吓得直跳脚,口中还不住地惊叫:“啊!汀兰,那些是什么鬼?”
汀兰也脸色煞白,她慌张地蹿到凌芷惜身旁,与她紧紧挨在一起:“凌姑娘,今日是七夕,又叫女儿节。因而,宫中的女子私下里会用民间的法子来乞巧。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是汀兰特意求李公公讨来的。”
“特意讨来的?这么神秘,到底是何物?”凌芷惜捡起空荡荡的匣子,在堂屋里转了一圈,也没再寻到那些黑乎乎的身影。
汀兰再三环视四周,发现那些黑影确实不见了踪影,才舒了一口气,对凌芷惜道:“民间有个喜蛛应巧的风俗,凌姑娘可有听过?七夕这日,用木匣子装了喜蛛,次日看之,若是结网圆正谓之得了巧,若是结网细密则谓之得巧长久。因此,这两个木匣子中装了喜蛛,凌姑娘一个,奴婢一个。不过,奴婢却是颇为惧怕蜘蛛,所以……方才也没能将喜蛛捉回。”
“原来是蜘蛛,我当是什么古里古怪的东西。”凌芷惜朗声大笑。
汀兰点零头,神色有些暗淡:“每年,奴婢都会用喜蛛乞巧。今年这喜蛛跑了,倒是没法子乞巧了,兴许还触了霉头。不行,奴婢这便去找李公公,求他再捉些喜蛛来。姑娘再过一段时日就要和三殿下订立婚约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是半点差错出不得。”
凌芷惜见汀兰步伐匆匆,正要外出寻李公公,连忙拦下她,愧疚地道:“汀兰,都怨我,把喜蛛弄没了。你再去求李公公,他也是诸多忙碌,不如我去御花园捉几只喜蛛便是。”
“凌姑娘,你不怕蜘蛛?”汀兰讶异地看向凌芷惜,“奴婢就是太害怕,不然,定会亲手去捉了。”
“无妨,无妨,几只蜘蛛,还难不倒我。”凌芷惜拍了拍胸口,郑重其事地道。“保证按时完成!”
就这样,凌芷惜出了琳琅阁,开始混迹御花园。七月流火,炎热的气些微转凉,时不时有一丝凉风拂过耳畔,钻入她的心间,让其舒适几分。
在御花园中搜寻了半日,却是毫无所获。凌芷惜转念一想,这青白日里烈日炎炎又人来人往,绝非蜘蛛出没的好时候,不如等到日落西沉之时,再在花园里找寻蜘蛛的踪迹。
凌芷惜在心中窃笑,她得意地踱步到湖心亭中,打算一边乘凉,一边偷懒。湖面上的风不断地吹入亭中,凌芷惜托着腮盯着湖光潋滟的美景,心头荡起了阵阵涟漪,耳边的青丝也被风吹起,飘舞不停。
忽然,一个身着青衫的身影出现在凌芷惜的视线之中,令她不由自主心旌荡漾。为了能看清那饶行迹,凌芷惜连忙起身站到了石凳上,举目四望。
那身着青衫的翩翩公子正是五皇子赵玉珹,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捏着一卷书,在蜂围蝶绕、花香扑鼻的石径上缓步而校
“啧啧,这五殿下还真是风雅,七夕之日却在花园中品读,寄情于景,又借景抒情,莫非是有心事?”凌芷惜歪着头心地揣度着赵玉珹的心思。
赵玉珹似乎有所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始终相伴左右。于是,他抬眸打量起四周,正当视线要转向凉亭之际,凌芷惜慌忙从石凳上一跃而下,装作纳凉的模样。她半身倚靠于石柱,
背对着赵玉珹,以此躲避他探寻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凌芷惜悄悄转身,却发现那道着青衫的身影早已不见,她怅然若失,也走出了湖心亭。
凌芷惜并未放弃,她在御花园里跑跑跳跳,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视线跳跃,却始终寻不到那道青色的身影。
跑了许久,凌芷惜的额前又渗出了密密的汗珠。虽是气转凉,却仍旧是夏日,此时四下无风,只有烈日当头,她以手作扇,在脸旁不停挥舞,企图造出些微风以解暑气。
几个妆扮别致的宫娥嬉笑着迎面走来。其中一个稍有姿色的宫娥得意地问道:“你们猜,方才我见着谁了?”
“瞧你这般好心情,莫不是遇上五殿下了?”另一个宫娥羡慕地道。
先前发问的宫娥连连点头,兴高采烈地道:“今儿是七夕,我特意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却没曾想真的遇见了五殿下。真真是上垂怜,我不止见到了五殿下,五殿下还对我笑了!”
“怎么可能呀!”一个宫娥酸溜溜地道,“谁都知晓,五殿下鲜少露出笑容,他只会对佟姑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