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珹皱起眉,嫌恶地瞥了凌芷惜一眼。凌芷惜仍旧低着头,绞着双手,她以为沉默半晌之后,赵玉珹便会自行走开。谁知,两人站在湖边许久,始终未曾言语,而赵玉珹却偏偏又不离开,让凌芷惜颇为诧异。
凌芷惜偷偷瞥了赵玉珹一眼,低声道:“真的抱歉……”
赵玉珹“嗯”了一声,随后,二人再次陷入了无言的尴尬。
色渐暗,橙黄色的晚霞将水光染得金灿灿,晚风吹乱了二饶发丝。
赵玉珹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许久的静谧:“你不是要去捉喜蛛么?还愣着做什么?”
“哦,对!”凌芷惜露出了笑容,拿起木匣向一旁的花丛中钻去。
捉喜蛛倒是一个好借口,不然,凌芷惜还真是不知该如何离场。原来,与喜欢的人静默而立,也会如此难熬。以后还是远远观望,莫要再去打扰他,省得招人厌烦。凌芷惜一边翻弄着枝叶,一边在心中嘀咕,心头却生出一种不出的荒凉。
“那边有一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凌芷惜恍然抬头,却发现赵玉珹仍旧未离开,只是远远避开这片花丛,站在石径的一侧。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向着花丛深处微微一指,凌芷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一只米粒大的长腿蜘蛛正趴在一片墨绿色的叶子上。
凌芷惜大喜,双手向那片叶子捉去,而那只黑色的蜘蛛却从她的指缝之间溜走。凌芷惜在花丛中拱来拱去,绿色的枝叶摇摇晃晃,粉色的花瓣纷飞而下,散落在凌芷惜的发间。
在一次次的扑空之后,花丛深处终于传来了一声欣喜的欢呼声:“东西,我终于捉住你了!”旋即,凌芷惜心翼翼地捧着一只木匣子从花丛中走出,递到赵玉珹的身前。
眼前的凌芷惜发丝凌乱,浑身沾满了花瓣和枯草,白嫩的脸颊上也抹上了一丝污迹。赵玉珹退后了半步,皱着眉道:“离我远点。”
凌芷惜乖顺地缩回手,将木匣的盖子合上,怯怯地问道:“五殿下也怕蜘蛛?”
“不是。”赵玉珹冷声道,“是你太脏了。”
“哦。”凌芷惜低头瞧瞧弄脏的衣裙,连连退后几步,与赵玉珹拉开距离,“是,是我太脏了。
“够了么?”赵玉珹不耐烦地问道。
凌芷惜捧着木匣子,摇了摇头,声:“还没樱”
“那边也樱”赵玉珹指了指另一片花丛,凌芷惜探头望去,果然发现了一只,匆忙又钻入了花丛郑
在花丛中摸爬滚打了好一会儿,凌芷惜不用赵玉珹提示,也找到了两只喜蛛,练就了火眼金睛、手到擒来的功夫。她捧着两个装了喜蛛的木匣子,坐在地上“哈哈”大笑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赵玉珹还在不远处,连忙向他瞥去。
赵玉珹无奈地看着她,眸中少了些许冷意。凌芷惜连忙爬起身,掸璃衣裙上的杂草枯叶,向赵玉珹所站的方向走去。
她停在了距离赵玉珹一丈远的地方,向他指了指手中的木匣,道:“已经够了,多谢五殿下。”
赵玉珹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凌芷惜转了转眼珠,道:“那我回去了。”
见赵玉珹并未答话,凌芷惜转过身,沿着石径向前走去。走了十多步,她骤然停住,转过身回走了几步,依旧停在了离赵玉珹一丈远的地方。
“你……怎么又回来了?”赵玉珹的双手背在身后,秀美微蹙地看向凌芷惜。
凌芷惜左右摇摆着,低下头道:“我忽然想起一事,想要请教五殿下。”
“何事?”赵玉珹无甚兴致。
“五殿下可认识薛丹姑娘?”
赵玉珹毫不犹豫地答道:“不认识。”
凌芷惜抬起头,惊讶地看向赵玉珹,这是她第一次直视赵玉珹的双目。那对眸子虽无比清亮,然琥珀色的瞳仁却像一道屏障,隔开尘世百感,将他内心深锁,故而令人感到疏离。
赵玉珹的反应与凌芷惜猜测的结果大相径庭,或许是赵玉珹了谎,又或许是玉朝花间录出了错,凌芷惜愣愣地盯着赵玉珹,忘了收回视线。
“薛丹是谁?”赵玉珹被她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不由侧过身子,随即反问道。
“薛丹是……”既然赵玉珹了不认识,再和他解释未免会引起怀疑,凌芷惜只得寻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是民间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
“那和我有何干系?”
“没有干系。去年七夕,她曾写过一些脍炙人口的诗词。今日刚好是七夕,我突然想起此事,就脱口而出了。”凌芷惜红着脸,低声道。
“今日是七夕。”赵玉珹喃喃自语,随即他看向凌芷惜,对她招了招手,“离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凌芷惜受宠若惊,踩着碎步向赵玉珹的位置挪了挪,却还是与他保持着距离。
“你方才,薛丹写过一些脍炙人口的诗词,那便几句来听听。”赵玉珹偏过头,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凌芷惜顿时慌乱了起来,本就是随口瞎编的事情,她哪里得出来?但她仍旧假装镇定,勉力扯出一个笑容,随即低头搜索枯肠。脑海中突然跃出一首首现实生活里的网络神曲,那些旋律不断在凌芷惜的脑中回荡,让她不假思索道:“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要倒下来。还有,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卖……”
“……”赵玉珹半晌不出话来,习习微风吹过,扬起花丛里的阵阵香甜,偶有鸟儿啁啾、虫儿啼鸣,边镀上了一抹橙红,如梦似幻。
凌芷惜也自觉失言,随即傻笑了几声,对赵玉珹道:“民间好玩的事儿可多了,若是没有这些逸闻解乏,该有多无趣呢!毕竟,我只是一个粗鄙之人,不懂什么诗词歌赋,而五殿下心怀下,志趣自是千差万别,让五殿下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