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处置完军务,便又回到文昭阁处理折子。
都是刘时敏一堆堆分理好的,朱栩拿起另一堆,看了眼就皱眉。
这是都察院联名上书,要求增补内阁辅臣的折子,一连好几道都是。信王的票拟是拟准。
朱栩掂量着折子,心里若有所思。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只是如果选上来的不听话,徒增麻烦。
他心里想着人选,突然转头看向曹化淳道:“钱谦益,还在翰林院吗?”
曹化淳转过身,道:“是,还在编修神宗实录。”
朱栩点头,想到钱谦益,他就想到另一个人:温体仁!
只是目前这两人资历还都太浅,现在能够进入内阁的,无不是东林党人或者立场偏向东林党的。
看了一阵子,朱栩一阵烦扰,起身道“将折子发还内阁,命舅舅,周应秋入内阁预政务。”
曹化淳神色一怔,道:“皇上,这是,要让他们入阁还是?”
内阁辅臣,无不是四殿两阁的大学士,东阁最为末端,往往由此开始。
这两人资历也还不够,朱栩摆手道“就是参与政事,不入阁。”
曹化淳有些明白,答应一声,转身去传旨。
朱栩站在那默默盘算着,现在内阁,有朱由检,顾秉谦,孙承宗,加上傅昌宗,周应秋五人应该足够了,接下来,就是要补齐六部缺职的尚书侍郎了。
朱栩站在文昭阁内,莫名的直觉一阵烦闷,走到门外,看着偌大的皇宫,瞥了眼不远处迎风而立,颇为英俊潇洒的曹变蛟,心里顿时好了不少,微笑道“走,出去逛逛。”
曹变蛟猛然单膝跪地,道:“遵旨。”
朱栩看着转身的曹变蛟,他如同一个机械,一丝不苟的去点人。
这与他想象中银衣小将不同,难免有点小失望。
这次出宫,朱栩没有带曹化淳,只带着曹变蛟与几个便衣侍卫,悄然出了宫。
烟花三月下扬州,三月的京城,虽然还有些寒意,却也有暖流流动。
朱栩背着手,在朱雀大街上慢慢的走着,与身侧慢半步的曹变蛟笑道“变蛟,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知道吗?”
曹变蛟与他叔叔曹文诏完全不同,脸角更加俊逸,也更加坚毅,却不善言辞,听着朱栩的话,想了想道:“臣不知。”
朱栩失笑一声,道“走,找个地方听戏去。”
曹变蛟没有异议,刚要跟上猛的回头,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几个人慌忙转身,隐匿在人群中。
曹变蛟转头稍作沉色,便不动声色的悄然继续跟着朱栩。
很快,两人来到一家戏苑,朱栩看着门旁的立牌,楷体大写着白蛇传。
朱栩眉头一挑,带着好奇之色,背着手迈步走了进去。
跑堂倒也是眼尖的人,见朱栩衣着华贵,气度俨然,尤其是身后跟着的下人也都颇为不凡,连忙热情的招呼道“这位公子,里面请,今天是江南名角小元晴在京城的第一次上台,你是来着了。”
“哦,好,给我找个好位置。”
朱栩喜形于色,虽然完全不知道这个人,还是很高兴的扔过一锭银子。
跑堂接过银子,顿时越发大喜道:“好嘞,公子请,我给您找一个看戏的好位置。”
朱栩被跑堂领到了二楼,的确是一个好位置,恰好是台子的正中。
朱栩坐下来,拿起盘子里的瓜果,然后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曹变蛟道“来,坐。”
曹变蛟微微躬身,却没动。
朱栩摇了摇头,道:“你啊,比老曹不开窍。”
曹变蛟没有说话,警惕的看着周围,又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做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侍卫无声的悄然离开。
朱栩看着台子,上面还没人,倒是下面的看客熙熙攘攘,没多久就坐满了,大声谈笑议论着。
朱栩侧耳听了听,隐约听到春茶二字。嘴里嚼着坚果,细细的听着。
左边一群人被跑堂的领着,直奔朱栩右边的桌子走来。
曹变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右手做了个手势,两个人悄然走到两桌之间,隔开了这群人。
一共三个人,都是锦缎华服,看上去很是尊贵,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大步而来。
“李掌柜,你有茶田千亩,茶山数座,今年要赚大了!”
“没有没有,还是山右的范大掌柜,听说他单单在四、川的茶田就有三千亩,更何况还有江南的几座山”
“真是馋的我不行,你们都有的赚,我今年是亏大了,盐引作废,一百多万两银子扔进了水里!”
三人说笑着坐下,李掌柜是一个中年人,他看着戏台,开口道“庆云楼的板鸭,鲤鱼,江云耀的女儿红”
“唷,李掌柜,今天可是大方,就这几样就要十几两了”
李掌柜摆了摆手,颇为矜持的笑了起来。
三人分别是李涵缮,孙庸正,钱仲永,他们都是江南的富商。
孙庸正以布庄起家,后绸缎,瓷器,私盐,茶叶等等凡是赚钱皆有涉及,现在是苏、州首富,亲家与织造府关系密切。
李涵缮是浙、江杭、州人,漕运起家,现在主业是茶叶,在大明说不上第一,却也屈指可数,祖上是浙、江按察使。
钱仲永做的却是米粮,近些年南粮北上,高价出售,着实发了不少财,他的祖上与顾宪成有旧,以此连上前任漕运总督李三才,占了漕运的大便宜,也是身家百万之人。
三人的生意彼此交错,相互帮忙,早就是至交好友。
孙庸正看着李涵缮的大手笔,瞥了眼两人,摇头叹道“我是比不上李兄了,朝廷大改盐政,我的半数身家都赔了进去。”
李涵缮看着孙庸正,摇头一笑道“孙兄可不要诓我们,你的身家我们是知道的,区区百万两,岂能动摇你的根基?”
钱仲永看着两人,苦涩的道“你们二位身家丰厚,来银子地方多,可老弟我就惨了,漕运衙门形同虚设,完全是由那个惠运船行操持,以前的生意大部分做不得,短短几个月,我就赔了几十万两,几十条船停在码头出不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有生意”
李涵缮的漕运生意早就停了,神色怔了怔,试探着问道“听说,那个船行,是户部傅大人的大公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