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平王睁着小眼睛,看了看前面,似乎觉得冷,不由得裹了裹衣服。
鲁王朱寿鋐坐在边上,他看着平王,神色平静,笑道:“王爷,这一趟,怕是不容易啊。”
平王看了他一眼,谨慎的道:“没事,嗯信王都安排好了,我就是过去走一遭,过几天就回京了,马上就过年了,不会耽误太久。”
朱寿鋐眼神微微闪动,身体笔直如松,道:“王爷,我可听说,晋王府连屠村的事情都干出来了,开我大明唯有,这样的列子,皇上能容忍?”
平王又裹了裹衣服,呵呵一笑道:“皇上怎么会在意这些,只要有银子,天大的事情他都不在意。”
朱寿鋐眼角眯了眯,不动声色的道:“王爷,可否透个底,信王,打算如何处置晋王府的事情?”
平王眨了眨眼,看着朱寿鋐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信王说都安排了,我就是去走一趟,用不了几天就回京。”
朱寿鋐笑了笑,道:“也罢,我就陪着王爷走一趟,不过这天寒地冻的,晋王府也真会找事。”
平王呵呵一声,没有多言。
坐在马车外的陈赟,表情淡淡,心里却暗自摇头,这鲁王终究还是不死心,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三司的三人同坐一辆马车,每一个都严肃以待,认真的研究着卷宗,已经在推演着怎么判决了。
太原府。
魏钊一群人站在一处茶楼上,遥望着不远的暗巷子。
朱审烜正与村民领头的几人商议,而且气氛很好,看样子就快要说动这群人了。
魏钊身后一个番子,身穿锦衣鱼龙服,沉色道“大人,晋王府的动作很快,其他地方也都在加速清理,这样下去,咱们的证据可都要没用了。”
魏忠贤冷声一笑,道:“晋王府算盘打的太好了,去,找些人,到那块地上,将驻留在那的人全都打跑,伤重一些没关系,一定要能活着被抬到太原府,开口讲话。”
那番子一听,大喜道:“大人高明,属下这就去办。”
魏钊看着得意洋洋走出暗巷子的朱审烜,眼神也带着笑意,道:“走,是该去见见黄承元了。”
魏钊身后一个番子连忙道“大人,黄承元现在只怕在见那晋王府承奉司的老太监了。”
魏钊神色冷漠,道“养不熟的白眼狼,这次连他一起收拾。”
所谓的承奉司,表面上是王府的机构,实际上是皇帝派去监视各地藩王的,但久而久之,这些人大部分都叛变了,即便没有,也都三缄其口,不说一句不利于王府的话。
太原府衙门内,黄承元怒不可遏,双眼冒着火星的盯着眼前的老太监。
老太监很是平淡的喝了口茶,道:“黄大人应该清楚,这件事无论如何你也脱不了干系,也只有晋王府没事,你才能没事,福建巡抚就在眼前,想必大人也不想节外生枝。”
黄承元心里恨的发狂,这老太监一副吃定他的模样。
老太监看着黄承元的脸色,完全没有在意,淡淡一笑,道:“黄大人不必担心,布政司,按察司那边我们王爷都打点过了,只要你不多说话,一切都没有问题。平王也不会一无所获,会查到王府一些事,足够他交差。待他一走,你的调离文书也就差不多到了。”
黄承元脸上怒的发黄,沉声道:“本官岂会受你们的要挟,待平王一到,本官定然和盘托出,你们晋王府所作所为,天怒人怨,绝不有任何宽宥!”
老太监始终都很淡定,看着黄承元道“黄大人认为,平王那边我们家王爷会不走动?到时候,是信我们家王爷还是信黄大人你,黄大人自己不妨想想?”
黄承元神色阴沉,双眼怒睁。
他知道,眼前的老太监不是凭空吓唬他,以他的经验,晋王府肯定可以做到,十有真的会如他们的意,他一个人独木难支,哪怕告上京城,最后也一定不了了之!
老太监见黄承元说不出话来,笑容越多,站起来施施然的向外走去。
黄承元一肚子怒火,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是他不肯不愿做事,实在是形势比人强,再多努力也无用。这晋王府在太原只手遮天不是一时不会儿,以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府尹,根本不是对手。
一个少丞走进来,神色凝重道“大人,真的要让晋王府得逞吗?只怕日后晋王府会越发嚣张,即便皇上来了也拿他没辙。”
黄承元心里闷着一口恶气,坐在那冷声道:“那本官该如何?与整个山西官场作对?”
那少丞眉头紧皱,心里也很不舒服,他知道黄承元说的是事实,真要是捅出去,倒霉的也只会是黄承元一个人。
“那,黄大人打算这么做?”
突然间,一声冷笑从外面传来。
黄承元与那少丞都是脸色一变,那少丞上前一步,盯着来人道:“你们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魏钊穿着便服,他身后的人却都穿的是鱼龙服,腰配绣春刀,其中一个人上前一步,拿着令牌道:“东厂掌班魏钊魏大人,奉旨办差!”
黄承元与那少丞都是心里一凛,都站起来,打量起魏钊一群人。
黄承元确定了几人的身份,皱眉道:“魏掌班来我太原府所谓何事?”
魏钊背着手,居高临下的道:“本官奉的是密旨,清查晋王府涉贪一案,自然要来太原府走一遭。”
黄承元心里惊疑,道“皇上有意处置晋王府?”
魏忠贤冷笑一声,道“如何处置,自有圣心。平王很快就要进城,到时候,需要大人说几句话。”
黄承元不知道东厂打的什么主意,警惕道:“说什么?”
魏钊道“关于晋王府侵地一案,详细的都要禀明。”
黄承元也是久经宦海,有些会意,道“只有这一案?”
“不错。”魏钊道。
黄承元深深的看了眼魏钊,道:“下官明白。”
魏钊一笑,这黄承元倒是真聪明,省了他不少口舌,说罢转身就走。
那少丞待魏钊离开,疑惑不解的道:“大人,东厂这是何意,以他们的手段只怕早就握有证据,要是想处置晋王府,何必还要我们掺和?”
黄承元心里也不解,摇头道:“本官也不清楚,不过这肯定不是东厂的主意,只怕京城里对这个案子也有争辩。”
那少丞沉默了,党争一直贯穿了万历朝到新朝,虽说现在消停了不少,谁又不知道,里面定然也是波涛汹涌,刀光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