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窗外的眼睛
简单听村民大致说了一下这李家的情况之后,我又随口问了下李家老太太生前和儿子儿媳之间的关系怎样。
毕竟如今这案子的缘由是明摆着的,李家老太过世后竟阴魂不散回来报复,必是生前积攒怨恨所致,而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太太,又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她至死都还记恨在心、死都死得不安稳呢?这其极大可能是与家人关系有关联,然而听我问完之后,村民们所给出的答案却让我大出所料。
按几个村民所说,这李家大儿子以及儿媳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孝子,大儿子虽然没有二儿子有本事,但在村里向来是踏实能干,不抽烟不喝酒几乎没有任何恶习,每天勤勤恳恳地赚钱营生,一提起来,村里人几乎是赞不绝口。
而又一提李家那位大儿媳,村民们更是连挑大拇哥,听有人夸道:“李家那儿媳啊,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儿媳,又贤惠又能干,还能说会道的,尤其对家里老太太那可是格外的孝顺啊。平时李家老大出去干活,李家大儿媳在家里一个人伺候老太太,好吃好喝、端屎端尿地伺候着,村里人有目共睹”
后来楼建光我俩一深问,更又得知原来这李家老太太生前身患腿疾,前些年仗着拐棍还能偶尔出来溜溜,可这两年病情越发严重了,别说走路,连炕都下不了,只能每天瘫在炕。
然而即便如此,这李家大儿媳依旧是勤勤恳恳地伺候,没有半句怨言,甚至常有村民经过李家门口时,见李家大儿媳在院子里晾晒老太太替换下来的脏臭被褥和衣服,可是从李家大儿媳的脸却看不出丝毫地嫌弃和抵触来,实在让人动容
俗话说没有对没有伤害,一提及了大儿子一家的好,村民们不免又提及了二儿子一家的坏。据他们说,二儿子早年发迹后搬家到了市区,做起了生意来,起初李家老两口都健在时,偶尔二儿子还会回来接爹妈过去住段时间,后来李家老头子先走了一步,老太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顺势分了家,将老两口一辈子攒下来的继续和田产都分给了两个儿子,指望着两个儿子能为其养老送终,这一下,老二一家子立刻露了本相,那之后老二也不再没事往村里跑了,更从没再将自己的老妈妈接去市里住过一次楼,倒是也来过几次,可每次都是大吵一番后被气急败坏的老大逐出家门去。
每次吵架完周围的邻居去问,怎么回事?兄弟俩为什么打起来了?老大两口子倒是敞亮,也不顾什么家丑不可外扬,把老二不念旧情、不奉养老母却来争家产的丑事说给村里人听,听完之后,村民们一阵惋惜,都说那老二以前也是个乖巧孩子,怎么进城住了几年变成了现在这样了?
一提起家老二来,村民们又是阵阵谩骂惋惜,几度为李家老太太和老大两口子抱不平,而至此我和楼建光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于是致谢之后没再继续耽搁下去,而是抓紧时间赶奔了李家而去。
村里人倒是热情,一听说我们是来为李家平事的高人异士,很多都热情得给我们引路,一路把我们护送到了李家去,我们进院子时往堂里一看,见李家两口子正都坐在灶台边吃早饭呢,两夫妻无不是神情憔悴脸色难看,而且脸黑眼圈极重,显然是这段时间被那些怪事缠得都没怎么睡过好觉。
不等我们进了堂,热情的村民先冲进去跟李家老大两口子道明了我们的来历,一时间把两口子激动坏了,赶忙迎出来连呼高人,把我们恭恭敬敬请进了堂里去。
稍一道明来意,两口子更是热情起来,尤其一提及故去的老太太,李家大儿媳更不禁抹起了眼泪,哽咽道:“婆婆在时,我们两口子对她千依百顺,端屎端尿的伺候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怎么她现在人都没了,却还要这么对我们两口子?我们两口子到底做出什么了?”
丈夫安慰道:“行了你也别哭了,怕是老太太活着时咱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疏忽了,现在妈在怪咱们”
媳妇又道:“婆婆要是当面怪我我也认了,可是,可是这叫什么事?咱到底做错什么了?现在一天天的连个安宁觉都睡不了,家都不像个家的模样了”
见大儿情绪有些失控,我赶忙劝道:“你们别着急,我们这不来处理了吗,总有办法解决的。”
我说完望向一直坐在一旁不说话的楼建光,这小子不单不好好听我们说话,反而竟跟李家炕头窝着的大花猫玩了起来。
见我望向楼建光,夫妻俩也看了过去,大儿媳终于欣慰一笑,叹息道:“这猫还是老太太在的时候养的,十来年了,腿脚也不好了。眼下把它从小养大的老太太也没了,剩下这么只老猫,倒也挺可怜的”
丈夫在旁点点头,似乎也因想起了死去的母亲来,热泪盈眶:“谁说不是呢,当时妈走的时候,倒不如它也一起跟了去似的,也免得剩下自己可怜兮兮的,每天窝在炕睹物思人,它心里怕是也跟咱一样不舒服吧”
“那可不行!”
媳妇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跑到炕头前,把那老猫抱进了怀里,紧紧搂着猫说:“姓李的你可别乱来啊,这猫可是咱妈从小养大的,算妈不在了,咱也得把它伺候到善终。”
丈夫听完赶紧点头说好,似是也因妻子的固执有些感动。
当晚为了方便查案,我和楼建光索性住在了李家,正巧老太太去世后,空出来的东屋一直闲置,李家大儿媳稍微收拾收拾之后,我和楼建光直接拎包入住了。
未免慢待我们,李家丈夫晚还特地备了大鱼大肉和好酒,这简直把在沟里盖着草帘子冻了一夜的楼建光我俩给美坏了,不知不觉喝得有点高,有和李家两口子东拉西扯谈了大半夜,这才在热炕头舒舒服服睡下,一时间竟全然忘了此行来的目的。
然而这一觉睡得并没有我们想象那么舒服,睡到后半夜大概两三点钟时,终于还是有了异相,仔细听,是一串起初几乎发现不到的轻缓怪响从外面传来,怪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终于把我从熟睡逐渐吵醒。
我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想起身,哪知没等坐起来呢,一只手却从身旁伸了过来,拽住我肩膀又把我按回了炕,我扭头一看,隐约见楼建光正悄悄朝我摆手,示意我别出声
楼建光脸色凝重极其难看,我一下清醒了过来,紧接着见正侧身装睡的楼建光悄悄抬手指向窗口,我循着他手指方向望去,隐约见紧闭的窗帘在微微晃动,如有微风吹过,然而屋里哪里有一丝气流。
没等我明白楼建光手指窗口的意思,听楼建光发出极为微小的声音
“你看窗帘缝,有人在监视我们。”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紧,于是赶紧循着两扇窗帘之间的缝隙望去,伴随着窗帘的摇摆晃动,果然见缝隙外面隐约露出小半张怪的脸孔来,一只瞪圆的眼珠子冒着微微蓝光,正直勾勾地朝着屋里打量着,看得我心头一阵发慌,而此时那如同敲门般的声音,变得更大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