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伸出手还未碰触到笼子时，手上突然像是被恨拍了一下似的，惊的依真猛的收回了手。是谁？是那个东陵城主？现在正在附近盯着自己？她不待见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依真自觉并没有哪里惹到她，不过主人家不让碰的东西还是不要再动了。

惊与疑将微弱的愤抹消，一时只得揉着手背恍惚的在石桌旁坐下，痛虽未消但手背上并没有任何痕迹。

也不知在着做了多久，之前带着自己去左侧殿的宫女端着一盘吃食来到自己面前，将食盘放在了石桌之上。依真看着面前的食盘，里面的吃食倒是很合自己喜好，若是随便做的那真是巧。

很显然在这里了解自己喜好的只有师尊了，宫女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这都是大人给您专门点的，口味也是照着您这个年纪做的。对了，这碟梅果糕，膳房说这是拿咱东陵当季的浆果做的，若是您吃不习惯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去膳房给您换几碟您爱吃的。”

“谢谢，早听说东陵的特产，我也一直想尝尝看。”依真笑着回了他们的好意。梅果糕，原来师尊还记得。心里瞬间暖了起来，将之前的不快掩盖。

“啊？小姐不必谢我们，这些都是我们的本分。”说完阿吱便退到了一边。

依真正准备用膳，却想起自己还未清手漱口，也不知道是这边没有这个习惯，还是她们忘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小姐怎么了？”阿吱看着正半举这双手的依真疑惑的问道。

“有水吗？手······”

“啊！抱歉，是我忘了，这就去准备。”阿吱听着她的提醒，顿觉不好，自己竟然忘了将洗漱铜盆还有茶水拿过来了。

宫女连忙赶了回去，在前殿又叫了两个人从杂物间内拿了盆架，将铜盆盛上水，自己则端着一壶茶水以及一个空杯一个装着清水的杯子去了中庭。

宫女们将东西都摆放好后，阿吱又再一次向依真道了歉：“还请小姐责罚。”

依真无言的清洗了手，拿起盆架上的巾布擦净，将巾布放了回去才温和的回了她的一句：“无碍，你们都退下吧，都站在旁边我不太习惯。”

“诺。”

待三位宫女都退下去后，依真才拿起筷子用起了餐食，不过这时的饭菜已经有些凉了。

不知什么时候被监视的感觉消失不见，依真还未吃完，慕秋延便从嘲风前殿进入了中庭。见依真还在用餐点便往右边的花坛走去。

自己有多久没看这边的花了？每次来这边待的最久的地方便是东陵殿东南方的那颗护木梧桐下，这花倒还是她在时的那些，看来阿?将这儿照顾的很好。说起来这些九重焕日槿的母株还是当初一起游历时在一洞天中型秘境见到，都是第一次见，她觉得好看便取了一接花枝。

看来她还专门找了相似的土，还种出来了参了白色的渐变朱红。能将这一小片花坛种满应该花了阿?不少功夫，这旁边的鸟笼······

他早就想问了，以前还未见她化形的时候明明不喜欢进笼子，见到鸟笼都恨不得拆掉的凶狠架势，为何又要自己修一个放着······他还以为她会将这些都拆掉的。

依真将除糕点之外的菜都吃的差不多，稍微饱腹后再次洗了手，用另一个杯子里的清水漱了口，欲叫人将不用的东西都收走，一起身便看见另一侧殿前面花坛旁正在赏花的慕秋延。依真便暂时改了目的，向慕秋延处走去。

“师尊。”轻声一句师尊将慕秋延拉回了神，别过脸刚巧看见几个宫女去了右边收拾东西，轻应了一声便将头扭了回去。

见师尊又赏起了花，依真缓缓上前了几步，陪着慕秋延看起了这片花田。她不知此花之名便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花呀？”

“此乃九重焕日槿，层叠九枝九朵九瓣为九重，以阳为着色，夜调日盛，蕊具毒。”慕秋延说道。

虽师尊很是及时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但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依真抬起头望向慕秋延，对方过了几瞬才回望向她，这短暂的几瞬倒是让依真明了了她师尊刚刚并没有看着花，而是在心里想着事儿。

“怎么了？”慕秋延感受到身旁的视线，他低头偏望了过去，奈何依真欲言又止终低下了头又望回了花上。

“可先回房休息，明晚城主设宴，只有今晚可以去外面看看。”无言了片刻慕秋延估摸了时辰便让依真先入内。

依真听了师尊之言后向慕秋延恭身告退，便回了后方侧殿内。入了卧室内部撩开床幔坐在了床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不免可惜自己外出忘了带上那晚休憩先顺手放在桌上的书籍。

现在可毫无困意，便又其实出了内卧，随便在外室桌案旁的柜架上翻了本感兴趣的书坐在了椅子上看了起来。

中庭内，慕秋延在依真回了屋内后便不再在这待着，而是运起轻功往东南方的护木梧桐处而去。

靠近了护木梧桐便看到东陵代城主东陵?站在树下，对此他丝毫不意外。他无言的走了过去，走至东陵?身边隔了一个人的位置处站定。

东陵?知她到了却没有扭头看他，二人就这样站在树下，一同回忆着那不知回溯过多少遍的过往。

“你那徒弟，为什么要收她？”慕秋延本以为他们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的站至离开，不想东陵?却突然开口，冷淡的语气中能察觉到几丝愤怒。

“我与她有缘。”他没多想直接回了她。

“缘？呵，你不该收她。”东陵?冷嘲了一声。

慕秋延叹了声气：“我会好生教导。”

“哎，不，是你不该收徒，你明知你之状况。”东陵?提醒着他自己的身体。

“没有我，师妹亦能教好她。”

“她受的了与你的生离死别？”东陵?问道。

“我······”慕秋延哑住了声，他真的不知道依真，他的徒儿在他死时会是什么样子。

“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

“······”再一次沉默，他真的不知自己还剩多少日子。

“为什么明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却还是要收她，还要收徒？”

“······或许是想完成遗憾？”慕秋延说道。

他的回答引得东陵?在心里发笑，见他如此便不再就着这事，如果他知晓自己在干什么那就随他去，反正他之死活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

“东陵莹仍是不来？”她问道。

“凌师妹不想再与东陵有任何关系，我不想强迫她。”

“但她现在是东陵城唯一继承者。”

“！”慕秋延心里一惊，明明心中早已知晓她早已明了，却一直难将那句确认问出口，明知她心明，听她说出口还是会让他惊到。

“我不想让她失望，东陵若灭我无颜见她。”

“你若出事，我亦无颜见她。”

“明晚带着你徒弟一同赴宴吧，我要去做准备了，今晚你就在这站着吧，没你的房间。”说完东陵?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此地。

慕秋延在她离开后依旧站着这里，背上的重量他从未忘记。每每来此背上那逐渐冰冷的触感与逐渐变轻的重量都再一次清晰，耳边再次传来发簪落地的叮当脆响，回神后只闻沙沙叶响，而挎放胸前握半拳的手，手心出冒出了点汉。

哪怕给他准备了房间，他也入睡不了呀。

天将暗下，来了宫女给她点了只香，味清香，闻起来使人心安平静。过来没多久门被在此敲响。

“进。”依真抬起头，手中的书微微倾下。见是慕秋延推门而入，心喜喊了声师尊。

慕秋延推开门，在门口处对着依真说道：“走吧。”

依真将书合上放回了架子上，粗略整理了身上便向慕秋延出快步走去。跟着慕秋延出了午门，一路上又遇到其他住在东陵内城往外赶的人以及妖。他们见到慕秋延或多或少的会对他问候一声。

出了内城午门往外走几里路便是灯火阑珊景，这比记忆中的京城街景还要繁华。

书上妖魔恶者茹毛饮血，人妖战乱互不相容。而这里，或叫卖或笑谈皆是和乐，白日所见许是初至难解，晚上至此地正在融入其中才看的正切。

“这位仙者，可要为令女挑些首饰？都是名材，化了不少气力取得的，保真！”刚路过一个扇子摊，后面的饰品摊摊主见他们的着装猜得能捞得好价钱，便开口向他们巧叫卖道。

依真一时还未觉对方是在叫他们，听着临近右耳的声音便在此停慢了脚步。向右望去只见右边这个摊位后面站着一个长着毛绒兽耳的妖修。

“这位仙小姐来看看吧，保证有你喜欢的！”赤狐妖和善的笑着向依真推销着自家的商品，慕秋延见依真缓了脚步便停了下来。

“仙者，仙小姐来看看吧，看这只旗云钗，旗山雾金造的！这只是灵花梨晶造的链子······，我看仙小姐样貌非凡，粹红晶珠环对更能衬得小姐靡颜腻理~”赤狐妖介绍着自家首饰优良制材顺便夸这依真容貌以求能卖出去。

听着狐妖的夸赞让依真有些尴尬，比起容貌自觉这只狐妖倒是比自己好看，倒也没将他的夸赞放在心上，但既然停在这花了摊主不少口水也不好连看都不看。

她看了一圈指着其中一只像是金制银杏、金流苏串着五颗看似有着无数菱面的红珠的步摇问向摊主。

摊主将这只步摇边介绍边递到她手中：“仙小姐好眼光，这至留秋步摇是纯金雕的，这还不算什么，流苏上的几颗可是我从魔界冒死挖来的赤鳞石精！”

赤鳞石精？依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听着摊主如此自豪的语气应该是很难得的材料。

慕秋延听到只是看了一眼，在确定是赤鳞石精后盯着一只材质眼熟的看起来比一般发簪粗了一些的簪子看了起来，他想赤狐摊主问道：“这是雪域寒晶？”

仔细看这“寒晶”材料又不想记忆中的那般剔透。

“对对对，是寒晶，仙者见识真广，不过吗这可不仅是寒晶，里面还有寒铁。”赤狐说道。

寒铁？慕秋延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将这只寒晶簪拿起，这拿近一看倒是看出了奇特。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晶簪上方，轻轻一拔，果真拔出了东西。这簪内部是寒铁打造的细刃，也是，寒铁若是打造了其他的东西那便是屈才。

在确定了里面是何物后，便将其插了回去。

见赤狐摊主脸露出自豪的笑容，慕秋延问道：“你倒是有能力。”

“也没有啦，就是运气来了刚好捡到一小块而已。”

“这两只都要了。”

“好嘞，留秋六十五个上品灵石，寒晶护三十个上品灵石，在下给现在算便宜些，九十上品灵石或者一百八十两黄金。”

虽材质不算上品，但这个价也不算过高。慕秋延抬手将灵石放入摊主刚放在桌上的布袋子里。摊主晃着尾巴笑着：“仙者仙小姐拿好慢走，以为还望多多光顾~”

“虽不知你如何而得，听慕某一言，莫再对逝者做不敬之事。”慕秋延代依真将两个东西收入袖里乾坤，走时对摊主好言相劝了一句。依真不知他之所言，跟着慕秋延离开前又瞅了一眼赤狐摊主，见他表情凝固心里的疑惑又再加剧。

“师尊，那些制材可是有问题？”她问道。

“只是取地特殊了些。”慕秋延并未仔细告知，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便问了她句：“可还想逛些什么？”

依真看了看周围商铺都大经相同，之前一路走来该看的也看了，刚刚也因一时好奇而让师尊给自己买了东西。她犹豫了一会儿，心想着想为师尊挑选个东西，但这好像没看到有适合师尊的物品。

见依真有些缺了兴致，慕秋延便提议返回，依真最后又扫视了下前面，见真的没什么东西了便停下了下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