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九点，杨言便和夏瑜对坐在餐桌前，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夜宵。有趣的是，虽然夏瑜是女生，但她的吃相并不比杨言好看。

“我跟你说，这里哪个最好吃！”夏瑜挥舞着串羊肉的竹签，兴致勃勃地跟杨言说道，“那些人，光顾着敬酒，根本不懂得欣赏美食！”

只见她用空出来的右手挑开装着脆皮乳鸽的饭盒，接着撩起鸽子的一条腿。单手显然是没办法撕开的，她只不过是将人家乳鸽掀了个底朝天，以一个不雅的姿势“躺着”。

夏瑜哪里肯善罢甘休？她左手一抬，将长长的穿着烤熟的羊肉的竹签横在嘴里，就这样咬着，然后用腾出来的两个带着手套的手，一起掰着脆皮乳鸽，撕下来一条大腿，递给杨言，她这才腾出左手拿下竹签：“你尝尝，这个特别好吃！”

杨言清楚地看到，刚才竹签在夏瑜的两个嘴角留下了一点油印，而夏瑜下意识地用舌头灵巧地舔了舔，便兴奋地跟他说起来，在她明亮的眼眸里，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等杨言接过去，啃起来，夏瑜才笑着解说道：“好吃吧？它这个脆皮乳鸽烤得特别好，皮很脆很香，然后它皮下还有点脂肪，你连着肉一起咬，是不是很好吃？”

“唔，嗯嗯！”夏瑜的推荐果然没错，杨言只是第一口，就边嚼边瞪起眼睛，感慨万分地竖起了大拇指。

“看你吃得那么香，我也受不了了！”夏瑜丢掉已经被她吃干净了的竹签，撕下另外一条大腿，跟杨言嘻嘻一笑，“这边大腿归我！”

可能是吃得太开心了了，夏瑜都很难得地笑逐颜开，眉飞色舞。

不过，两个人快乐的时光有点短暂，因为杨言和夏瑜吃得正开心的时候，身后通道里传来了落落又慌又怕的哭声，小电灯泡醒来了！

杨言连忙脱下一次性手套，跑进房间里，将小家伙抱出来。

落落醒来后，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杨言和夏瑜的中心，看到杨言要忙着抱落落，夏瑜也顾不上吃，起身帮忙给小家伙冲一瓶牛奶。

相比之下，冲泡奶粉这个活，夏瑜就没有杨言那么熟练了！

杨言站在旁边，一边哄着落落，一边给夏瑜当指导，末了，杨言还伸出半截手臂，让夏瑜往自己的手腕上滴几点。

夏瑜看着杨言舔了舔，忍不住好奇，问道：“好吃吗？”

杨言只是看看温度适不适宜，没想到夏瑜会这么问，他便笑着说道：“你也可以尝尝啊，落落又不会怪你。”

刚刚睡醒的落落还迷迷糊糊的，因为一醒来爸爸不在身边受到了惊吓，现在小家伙还紧紧地窝在爸爸的怀里，疲倦地沉浸在小委屈当中，哪里顾得上别的？

夏瑜还真地学着杨言，在自己的手腕上滴上一些尝尝。

“我还没试过婴儿的奶粉……咦！”夏瑜还没说完，便忽然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向杨言，“这个奶怎么好像没味道？而且很腥啊？不会是坏了吧？”

杨言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不是坏，确实是这样的。这跟我们喝的成年人的牛奶不一样，它是不能添加蔗糖、果糖的，而且乳糖甜度很低，所以你会觉得没味道。”

“此外，这些奶粉叫配方奶粉，因为落落没有母乳喝，所以要喝这种通过人为调配、营养相对均衡的牛奶。”杨言跟夏瑜耐心地分析，“像你说的腥味，一方面是来自牛奶中乳清蛋白的腥味，一方面是来自二十二碳六烯酸，也就是我们经常在婴儿奶粉广告里看到的DHA，它是从深海鱼类或者藻类中提取的，所以你觉得腥味很浓很正常。”

“你不是学计算机的吗？怎么还懂这么多？”夏瑜惊讶地看着杨言，有些佩服地问道。

“我也是查的啊，因为以前我也跟你有同样的疑问。”杨言笑道。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么难喝的牛奶，落落怎么喝得下去啊？”夏瑜不解地问道。

“落落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觉得她挺喜欢的，而且她喝得很多，我都害怕她撑破小肚子。”杨言想了想，说道。

过了一会儿，夏瑜也见识到了落落的威力。

小家伙是饿醒的，等害怕的情绪缓和一些后，她便乖乖地依靠在爸爸的臂膀里，两个小手抱着奶瓶，贪婪地喝了起来。

“你看，她喝得都停不下来。”杨言一边叫夏瑜来围观，一边又有些担心地拿湿巾擦擦小家伙的脸颊，“慢点喝，慢点喝，别呛到，你看都流了一些出来。”

好像杨言的话还是起到一点效果的，落落喝奶的速度降了下来，不过，小家伙还是紧紧地抱着奶瓶，好像她明白这是自己的口粮一样，不愿意爸爸拿走。

夏瑜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一会儿，她好奇地沿着落落的视线，看向旁边桌子上她和杨言还没吃完的“夜宵”。

“咦，杨言，你看！”夏瑜乐了，“落落这个，算不算望梅止渴？”

杨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落落正在看着那些烤羊肉、脆皮乳鸽，他好笑地低头亲了亲落落的小脑袋，亲昵地说道：“你还不能吃这些哦，快快长大，以后就可以跟着你夏瑜干妈，吃香的喝辣的！”

“跟着干妈，有肉吃！”夏瑜还挺满意杨言的这个说法，点头跟落落笑道。

……

夏瑜没有留下来过夜，她和杨言消灭完剩下的菜后，便拿过车钥匙准备回去。

“都这么晚了，为啥还要回去？这里是你的家啊，而且你在楼上住，我和落落不会上去打扰你的。”杨言心里有点不舍，他知道夏瑜回去后，五百多平方的大房子又只剩下他和落落了。

“回去，在这里我住不习惯！”夏瑜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一边换鞋，一边抬起头跟杨言笑道，“而且，我有车，我还是警察，怕什么？”

那倒也是……

夏瑜开门前，想起了什么，回头跟杨言说道：“对了，我下周要出差，跟市局的人一起去贵省，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嗯，还早，等走之前再说也行。我只是跟你说一下，其实也没啥，就是这个月是封闭式的，不能回来，手机估计也不能随时带在身上，反正你跟落落安心地在这里住，有什么事情就给我发短信。”

杨言有些惊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问道：“一个月不回来？你这么信得过我？你家里这么多贵重的东西。”

杨言是开玩笑的。不过，夏瑜听了，却表情严肃起来，她走到了杨言面前，直视着杨言的眼睛。

夏瑜是当警察的，她的眼睛虽然很漂亮，但眼神却很锐利。

看得杨言都尴尬了起来，不就开个玩笑嘛？怎么这么认真？

不等杨言解释，夏瑜却很郑重地说出了一番让杨言意想不到的话：“我相信我看人的水平，杨言，我也相信我没有看错你，你的人品远远不止这百来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