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过这只是个皮毛而已。”高长安捧起面具用手弹了几下,面具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的青铜器声音沉闷,新的声音清脆。我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个传世的真玩意儿。不过我很好奇那明是从哪弄来的这么个宝贝。”
“他跟我说是花钱从一个西安的古董贩子那里买来的。咱不管他这些,给他倒腾出去换成银子咱分了才是正道!”
“我现在就带走弄个假货过来!”
梁小蝶一把扯住了高长安:“你急什么,我还没跟你说完呢。”
“说吧小姑奶奶。”
“我现在担心你小子拿了这宝贝跑路了,你说怎么办吧?”
高长安呵呵一笑,信誓旦旦道:“小姑奶奶你就把心放肚里好了,我们老高家家世可比那明家显赫得多。百八十万两银子虽不是小数目,可跟我老高家两百年的脸面相比,它算个狗屁。”
梁小蝶依然死死地盯着高长安,只是眼神温和了许多:“只要你把这玩意儿换了银子拿回来。只要我能给你的,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高长安不怀好意地随口道:“我要你呢?”
“要我,那我就是你的……”梁小蝶双手捧起高长安的脸,用自己薄薄的红唇轻轻在他脸颊啄了一下:“小三少爷,早点得胜归来,奴家以香汤沐浴洗尽铅华等着你!”
……
趁着深更半夜,高长安把面具裹在怀里翻墙出了那家。
高家离那家只相隔几道街,高长安撒开两条大长腿向家里奔去。
大半夜的男扮女装裹着个东西回家,若是走大门,难免遇上家里下人问东问西,这要传到爷爷和母亲那儿,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索性,高长安提前带了柴房院的钥匙,悄无声息来到柴房院自己的“工作室”。
“工作室”是一个废弃的菜窖,是高长安专门制造假青铜器的基地。
高长安虽然还不到十七岁,却已是有七年经验的青铜器资深造假砖家。
爷爷高澄琏有个贴身侍候的下人,名叫周生仔。此人原籍广东,二十年前,他被当地恶霸绑了卖到越南临海的一座铜矿山当“猪仔”(苦力)。周生仔在铜矿当牛做马干了三年后再也不堪凌辱,趁着一个夜晚看管松懈,他扛着一根木桩跑进大海,向着琼州岛方向游去。
琼州岛离越南有五百里远,周生仔虽精通水性,却无论如何也游不了五百里。抱着木桩才漂了几十里,他便累得筋疲力竭。
时任琼州知府的高澄琏在巡海时凑巧发现了在海里泡着的周生仔,便令手下把他捞上船来。
周生仔对高澄琏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当即在甲板上砰砰砰给高澄琏磕了三个响头,表示要用一辈子来报答。高澄琏问询后得知他既无父母有无妻儿老小,便收他做了贴身下人。从那时起,周生仔便一直跟随高澄琏左右服侍伺候,一跟便是二十年。
周生仔跟高澄琏回京是在九年前高澄琏调任顺天府尹的时候。那年高长安还不到八岁。
大清国从八旗子弟到汉臣功勋子弟大都有收藏文玩的癖好,高澄琏一家子也不例外。
受爷爷和老爹熏陶,高长安打小便对古玩产生了浓浓的兴趣。只是他的这个兴趣和爷爷、老爹有点不一样,爷爷和老爹是纯粹的喜欢买来收藏,而高长安则是喜欢买来倒卖赚差价。拿赚来的钱去买好吃的,去八大胡同玩儿。因为老高家家教严,爷爷每月只给孙儿们一两银子零花钱。而高长安既是个吃货又成熟地早,一两银子连去八大胡同的窑姐儿那喝杯茶的资格都没有。
古玩一行有个行话叫“打眼”,即买了假货。其他行业买了假货可以找商家索赔,索赔不成可以报官。可这行买了假货哪怕被人骗了了一万万两银子,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高长安就是在刚入行的时候打了眼,那年他九岁。
他用攒了小半年的三两银子买了个据说是东周时期的青铜戈,他本想卖个好价钱,结果拿给几家收古玩的一看,都认定这玩意儿不是东周的,而是上周的……
是假货的原因有三:这玩意儿虽然外表工艺不错,可铜质清脆、锈是粘上去的。老的青铜器声音沉闷,锈也粘得结实……
就在高长安为此事难受得悲痛欲绝呼天抢地之时,周生仔把他拉到一旁,将一个装着黄色液体的小玻璃瓶和一小包铜锈塞到他手里,并告诉他:把这小瓶子的黄色液体和铜锈掺合一起煮开了浇到青铜戈上,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外周生仔还告诉他,操作时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把黄色液体粘在身上,一滴都不能!
高长安含着眼泪照做了。
结果一一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